晨光透过帐篷的缝隙斜切进来,在我手背上划出一道金色的线。我盯着那道光线看了三秒,突然意识到这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以来,少有的睡得如此安稳——没有噩梦,没有突然惊醒,甚至没有那些该死的青铜面具在梦里追着我跑,我一度认为我回到了高考前研学露营的那段时光.....不对,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好事,不存在的记忆增加了。
"赵大哥!你醒啦?"
刚掀开帐帘,青鸾的声音就脆生生地撞进耳朵。她今天换了件鹅黄色的短衫,墨绿色的瞳孔在晨光下像两枚透亮的翡翠,淡青色的肌肤上还沾着几滴露水。这丫头正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挂一串风铃,见我出来,立刻蹦跳着挥手,腰间铜镜叮当作响。
"早啊青鸾。"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其他人呢?"
营地安静得反常。昨夜篝火的余烬还在冒烟,但本该在周围忙碌的漕帮弟子只剩寥寥几人。陆乘风的螭纹枪不在惯常插着的石缝里,白昭璃的药箱也不在晾晒草药的木架上。
青鸾歪着头,发间那支青铜蝴蝶簪轻轻晃动:"白姐姐和陆乘风天没亮就上山啦!带着那对兄妹当人质,说是要把什么太卜之眼抢回来。"她突然压低声音,"没叫你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呢,白姐姐临走前特意熬了药,让我盯着你喝完..."
我这才注意到她脚边放着个陶罐,里面黑漆漆的药汁散发着熟悉的苦味——比平时还多了股铁锈般的腥气。罐底沉着几片暗红色的东西,看起来像...
"她割了自己的血?"我猛地抓住青鸾手腕。
铜镜"咣当"掉在地上。青鸾吃痛地皱眉,却难得没有挣脱:"赵大哥你弄疼我了..."她弯腰捡起铜镜,镜面裂纹里渗出几缕金线,"白姐姐说,你体内有青铜之力在躁动,必须用她的..."
药汁在陶罐里晃出细碎波纹,映出青鸾突然收敛的笑容。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镜裂纹,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晚星学姐留下的星盘昨夜突然碎了...所以白姐姐他们才急着上山。"
我松开她的手腕。青铜蝴蝶簪在她发间颤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眼睛——这是她撒谎时的小习惯。
"其实你早知道会这样?"我踢翻陶罐,药汁渗进泥土里嘶嘶作响,"从漕帮非要跟来那晚开始。"
青鸾突然笑了,翡翠般的瞳孔泛起涟漪:"赵大哥终于发现啦?"她转着铜镜,裂纹里的金线竟开始自动修复,"我不能打,但能看见星图之力的流向呀,而且我家祖传的窥天镜有的是作用。"
镜面突然映出我背后扭曲的影子,那是星图之力失控的前兆。她踮脚凑近我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山雾的凉意:"白姐姐割血不是为了压制,是在帮你...转化。"
话没说完,地面突然传来细微震动。我挂在腰间的七星剑毫无征兆地嗡鸣起来,剑鞘上的七颗星纹次第亮起,远处九嶷山巅的云雾正在扭曲,形成巨大的青铜色漩涡。
"青鸾,用窥天镜看看山里的情况。"我沉声道。
青鸾点点头,从怀中取出那面古朴的铜镜——窥天镜。镜面泛起微光,星图般的纹路在镜中流转。她闭目凝神,指尖轻点镜面,镜中景象逐渐清晰。
"找到了!"青鸾突然睁眼,"白姐姐他们已经到了半山腰的祭坛附近,但......情况有些奇怪。"
镜中映出白昭璃和陆乘风的身影,他们与众多漕帮子弟押着风锦和风铃兄妹,正沿着陡峭的山路前行。风锦虽然双手被缚,却仍昂首挺胸,嘴里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脸上挂着标志性的中二笑容。而风铃则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面容。
"他们在说什么?"我皱眉问道。
青鸾调整窥天镜的角度,镜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们根本不明白太卜之眼的真正力量!"风锦的声音充满狂热,"它不仅能窥见未来,更能重塑过去!只要掌握了它,我们骸龠众就能——"
"闭嘴。"陆乘风冷冷地打断他,螭纹枪的枪尖抵在风锦后心,"带路,别耍花样。"
白昭璃走在最前方,银针在指间闪烁寒光。她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风铃:"你们的人都在山顶?"
风铃抬起头,天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是。"
白昭璃与陆乘风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的计划很明确——趁着骸龠众的最高战力风锦和风铃被擒,直接夺取太卜之眼,尽量避免战斗。
然而,窥天镜中的画面突然扭曲起来,镜缘的星图纹路剧烈闪烁。青鸾脸色一变:"不好!山里的某种力量在干扰窥天镜!"
镜中最后映出的景象,是山顶祭坛上那尊巨大的青铜鼎——鼎中悬浮着一颗诡异的眼球,正缓缓转动,仿佛在凝视着镜外的我们。
"我得赶快上去。"我握紧七星剑,剑身上的星纹亮起微光,"他们可能已经暴露了。"
青鸾收起窥天镜,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赵大哥,小心些......我感觉到山里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
白昭璃一行人登上山顶时,祭坛已在眼前。
那是一座古老的圆形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青铜巨鼎,鼎身刻满繁复的星纹与兽面。鼎口悬浮着一颗幽蓝色的眼球——太卜之眼,它缓缓转动,仿佛能洞穿人心。
而祭坛前,早已有人等候。
巫祝静立如雕塑,身披暗紫色长袍,袍角绣着扭曲的星轨。他的脸被一张青铜面具覆盖,面具上没有五官,只有一道细长的裂缝,像是微微张开的嘴。他的手指枯瘦如枝,指尖缠绕着几缕淡金色的丝线,丝线另一端连接着太卜之眼,仿佛在操控它的转动。
在他身后,数十名青铜面具战士无声伫立,面具上的纹路各不相同,有的狰狞如兽,有的空洞如鬼。更远处,十几头带着青铜面具的野兽伏低身躯,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
风锦见到巫祝,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刚要开口,却被陆乘风的螭纹枪抵住后心,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白昭璃上前一步,银针在袖中蓄势待发:"看来,你早知道我们会来。"
巫祝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拨动指尖的金线。太卜之眼微微震颤,一道幽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风铃身上。
"......背叛者。"巫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沙哑而空洞,"你果然带他们来了,不坏。"
风铃沉默不语,但她的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风锦却突然大笑起来:"巫祝大人.....不,父亲大人您误会了!我们是被迫的!他们想抢太卜之眼,但您——"
"闭嘴。"陆乘风冷冷打断,枪尖往前一送,风锦的笑声戛然而止。
巫祝缓缓抬手,青铜面具战士们无声逼近,野兽的嘶吼声愈发清晰。白昭璃的银针和照冥灯已闪烁寒光和烈焰,陆乘风的枪尖微微压低,蓄势待发,身后的漕帮战士们也绷紧了神经。
"交出太卜之眼。"白昭璃声音冷冽,"否则,你们的人质安全我们可没法保障。"
巫祝的青铜面具微微倾斜,像是在审视她。片刻后,他忽然笑了——那笑声像是金属摩擦,令人毛骨悚然。
"你们以为......抓住他们两个,就能威胁我?"
话音未落,太卜之眼骤然转动,幽蓝色的光芒暴涨——
巫祝的笑声戛然而止,青铜面具下的裂缝微微扭曲,像是在无声地嘲弄。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权杖——杖身漆黑如夜,顶端镶嵌着一颗湛蓝色的宝石,宝石内部流淌着细密的星辉,仿佛囚禁着一片微缩的星空。
“你们以为,我会在乎两个失去武器的废物?”巫祝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权杖轻轻一顿,宝石骤然亮起。
风锦的脸色瞬间煞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风铃则猛地抬头,天蓝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在抵抗某种侵入脑海的异力。
“他们……已经没用了。”巫祝的权杖微微倾斜,金蓝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扩散。
白昭璃的银针瞬间出手,却在半空中被无形的屏障弹开,叮当落地。陆乘风低喝一声,螭纹枪横扫,逼退逼近的青铜战士,但更多的敌人已从阴影中涌出。
“小心!”白昭璃厉声警告,“他的权杖能操控精神!”
话音未落,巫祝的权杖已高高举起,宝石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风铃突然动了。
她猛地挣脱铁链的束缚,身形如鬼魅般掠向巫祝,指尖寒光一闪,竟是一枚藏匿已久的青铜短刃!
巫祝的权杖一顿,似乎没料到她的反抗。风铃的刀刃狠狠划过他的手腕,金蓝色的宝石光芒骤然黯淡了一瞬。
“你——”巫祝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风铃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退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此刻巫祝在她眼里同样是无情的背叛者。
第36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