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横剑挡在阿璃面前时,七星剑的嗡鸣震得掌心发麻。巫祝的金翼在正午日光下仍泛着冷光,那张青铜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赵黎峻?!"阿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明显的颤抖,"你这个白痴..."
我没回头,但能想象她咬着嘴唇的样子:"你已经经脉受损不能剧烈运动!"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点?早上还把我丢在营地....."我咧嘴笑了笑,剑尖指向巫祝,"比起这个,不如先解决眼前这位...好吧,我看不出这是什么生物。"
巫祝的金属喉咙里发出刺耳的笑声:"昨夜的小老鼠...竟敢再来送死。"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腹有个血洞——陆乘风的螭纹枪还插在那里。顺着血迹看去,那位漕帮少主正倒在血泊里,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赵大哥!"青鸾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小丫头满脸是汗,手里铜镜裂了道缝,"你怎么现在跑那么快了......"
"带阿璃躲到祭坛后面去。"我打断她,七星剑上的星纹开始发亮,"快!"
巫祝的金翼突然展开,金属羽毛在日光下泛着寒光:"一个都别想走。"
我猛地挥剑,一道剑气横扫而出,逼得他后退半步:"你的对手是我。"
剑锋与金翼相撞的瞬间,我虎口一麻。这家伙的力量速度比想象中还可怕,难怪连陆乘风都...
"找死!"巫祝的金翼如刀劈来,我侧身闪避,剑锋在他金属手臂上划出串火花。
阿璃的银针突然从侧面射来,精准扎向巫祝的关节。他怒吼一声,金翼扫落银针,但这一瞬的分神已足够——
我抓住机会,七星剑直刺他咽喉!
"铛!"
剑尖被金翼挡下,震得我手臂发麻。巫祝的青铜面具后传来冷笑:"就这点本事?"
剑锋与金翼相撞的瞬间,我听到了自己骨骼的哀鸣。巫祝的金属利爪撕开空气,在日光下划出五道银线,我勉强侧身,肩膀还是被刮出三道血痕。
"有趣。"巫祝的金翼微微震颤,摄神瞳锁定我的剑锋,"果然不是普通的青铜剑。"
我喘着粗气没答话,七星剑上的辰星星纹忽明忽暗。刚才那轮交锋已经让我明白——这家伙的速度至少是我的三倍。
"阿璃别过来!"我头也不回地吼道,剑锋在身前划出半圆冰幕,"青鸾你拉住她!"
身后传来布料撕扯声和银针落地的脆响。很好,至少她们暂时安全。
巫祝突然笑了,金属摩擦般的笑声里带着残忍的兴致:"让我猜猜...太阴寒铁?还是玄冥星髓?"他的金翼缓缓舒展,"三千年了,星图武器现在居然遍地都是.......还是说只是巧合呢?"
我瞳孔骤缩。这家伙认得七星剑的来历?
分神的刹那,金翼已到眼前!我仓促横剑,霜气在身前凝结成盾——
"咔嚓!"
冰盾像薄纸般被撕碎。金属利爪穿透防御,直奔咽喉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后仰,剑锋自下而上挑起:"星河断!"
冰蓝剑气如新月斩出,巫祝终于第一次后退。但还没等我站稳,背后突然传来破空声——他的金翼竟然能分离攻击!
"噗!"
三片金属羽毛贯穿右腿,我闷哼着单膝跪地。鲜血在青砖上漫开,又被瞬间冻成血晶。
"太弱了。"巫祝的金翼重新合拢,摄神瞳泛起贪婪的金光,"把剑给我,留你全尸。"
我吐掉嘴里的血沫,七星剑插地借力,摇摇晃晃站起来:"我家医师说我最近...咳...忌口金属。"
巫祝的金属面孔扭曲一瞬,金翼突然暴长!无数羽毛化作暴雨袭来,每一片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霜天坠!"
我拼尽全力挥剑,地面轰然升起冰墙。金属羽毛钉入冰层,最近的离我眼球只有半寸。但更可怕的是——冰墙正在被染成暗金色!
"你以为寒冰能挡住星蚀金?"巫祝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时已经晚了。他如鹰隼般俯冲而下,金属利爪直取天灵盖!
生死关头,身体先于思考做出反应。七星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完美弧线——
"铮!"
剑锋与利爪相撞,炸开漫天冰晶。巫祝显然没料到这招,身形微微一滞。我趁机滚到剑落处,接住下坠的七星剑反手一撩!
"嘶啦——"
剑锋终于撕开金翼根部,暗金色液体喷涌而出。巫祝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摄神瞳的金光乱颤。
但下一秒,剧痛就从胸口传来。我低头看见三根金属尖刺从背后贯穿胸膛,冰晶正顺着伤口急速蔓延。
"可惜了。"巫祝抽回染血的金翼,"你本来能多活..."
他的话突然中断。我咳着血抬起头,发现他的摄神瞳正死死盯着我胸前——被贯穿的伤口里,隐约有银蓝色的光在流动。
"星髓...融血?!"他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恐惧,"你到底是..."
七星剑突然发出清越的嗡鸣,辰星星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极寒顺着剑身回流,我吐出的每一口血沫都在空中凝结成冰晶。
巫祝的金翼开始结霜,他惊恐地后退:"不可能!凡人怎么可能....."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连腹部的枪伤都忘了遮掩。我喘着粗气拄剑站稳,心头刚掠过一丝侥幸——
金翼撕裂空气的尖啸已到面门!
"铛!"
格挡的瞬间我才看清,他方才惊惶退却时,右翼早已蓄力弓成满月。这一击震得我虎口崩裂,七星剑脱手飞出三丈远。
"乳臭未干的小鬼..."巫祝的金属手指掐住我喉咙,将人狠狠掼在祭坛青铜柱上,"就是好骗。"
脊椎撞上浮雕的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他俯身时,金翼边缘刮过我胸前伤口,暗金色液体混着我的血滴在祭坛纹路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七星剑选中的人..."利爪抵住心口皮肤,"不过如此。"
濒死的窒息感突然让思绪异常清晰。我盯着他腹部的枪伤——那是陆乘风用天火撕开的裂口,边缘至今残留着焦痕,但那可是如黄金般闪烁的躯体......对呀,五行之中火克金。
金翼的锋芒已刺破皮肤。
剧痛中,我忽然想起昨夜阿璃替我换药时说的话:"你星纹明灭的节奏...像在呼吸。"
呼吸?说起来我是怎么切换七星剑能力的?不会真的像鬼灰之刀的碳治郎一样,只要一瞬的呼吸就能切换吧。
利爪刺入胸膛的刹那,我猛地吸进一口灼热的夜风。丹田突然炸开岩浆般的热流——
"嗤啦!"
本该贯穿心脏的金属利爪僵在半空。巫祝的嘶吼变了调,暗金瞳孔里映出不可思议的景象:我染血的手正握着七星剑,剑锋精准捅进他腹部枪伤的裂口!荧惑星的赤纹在剑身亮如烙铁,暗金色血液沸腾着喷溅在青铜祭坛上。
"呃啊啊啊——!"巫祝的金翼疯狂拍打,整座祭坛都在震颤。他踉跄后退时,腹部多出个碗口大的焦黑窟窿,边缘还冒着青烟。
他暗金色的血液从腹部的焦黑窟窿中汩汩涌出,滴落在祭坛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他佝偻着金属身躯,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嘶鸣,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
"咳......"
我单膝跪地,荧惑星的力量已经耗尽,七星剑上的赤红纹路彻底熄灭,只剩下黯淡的七星微光。全身的伤口都在灼烧般的疼痛,右腿几乎失去知觉,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不行了......动不了......不过刚刚那一击应该.....)
然而,巫祝却在这时缓缓直起了身子,他腹部的金属伤口竟开始缓慢蠕动,如同有生命般试图闭合,但每次愈合都会被残留的赤红火星灼开。
"呵......"
他的金属面孔扭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随后,他抬起枯瘦的双臂,掌心朝天,喉咙深处开始涌出古老而诡异的咒言——
"太卜在上......"
"吾以双目为祭......"
"乞'不焚之躯'!"
话音未落,他的双眼突然爆出两团暗金色的血雾!
"呃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中,他的眼眶彻底化作两个漆黑的孔洞,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幽冥。而与此同时,悬浮在祭坛中央的太卜之眼猛然震颤,幽蓝的瞳孔转向巫祝,一道暗金色的光芒如锁链般缠绕上他的身躯——
他的金属皮肤开始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正在生效。
(糟了......)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巫祝缓缓抬起脸,空洞的眼眶"望"向我,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赵黎峻!"
一声熟悉的呼喊突然从祭坛边缘传来。
我艰难地转头,看到阿璃挣脱了青鸾的阻拦,提着照冥灯冲了出来。她的脸色苍白,眼中却带着决绝的光。
"你疯了吗?!"青鸾在后面焦急地喊道,"他现在根本——"
但阿璃已经冲到了祭坛中央。
巫祝空洞的眼眶转向她,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拿照冥灯的丫头......"
"来得正好。"
他的金翼猛然展开,朝阿璃扑去!
(不......)
我的视线模糊了,脑海中却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舌尖突然泛起甘草的甜,混着血的铁锈味...恍惚看见素白手指将香囊甩过来,那指尖分明在抖...
她坐在我床边,皱着眉头往我嘴里塞药,却在我喊苦时偷偷塞给我一颗甘草糖;
她冷着脸丢给我一个甘草香囊,说是驱邪避秽,可我分明看到她指尖微微发颤;
每次我重伤卧床,她总是第一个出现,却又在我要道谢时别过脸去,说只是不想让我死的那么难看......
(怎么能......让她死在这里......)
巫祝的金属利爪在阿璃眼前三寸骤然停滞。
不是他手下留情——而是少女的衣袂突然化作流云,整个人如同被风托起般向后飘去。
"抓紧了。"
我的手臂环过她腰间时,嗅到一缕混着血腥气的甘草香。箕风之星在七星剑上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青光,气旋在我们脚下形成肉眼可见的星环。阿璃下意识攥住我的前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却在对上我视线时猛地别过脸去:"你、你做了什么?!我怕高啊——"
我的手臂环过她腰间时,胸前的伤口被牵动,温热的血顺着衣襟滴落在她裙摆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阿璃的指尖触到我后背的伤口,黏腻的血立刻染红她的指腹。她瞳孔微缩,那句习惯性的"谁要你多事"卡在喉间,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颤:"你...还在流血..."
巫祝的金翼在祭坛上刮出刺耳声响。他仰着空洞的眼眶,金色面部因暴怒而扭曲:"风?!"那些刚刚获得的黑色契约纹路,此刻正在星光下龟裂剥落,"区区星力怎能..."
七星剑自行飞旋至我身侧,七枚星纹交相辉映。箕星的银辉突然大盛,在阿璃周身织就一层朦胧光纱——恰似那夜她为我守榻时,漏进屋檐的月光。
"看好了。"我扣紧她的腰肢,星力在足底凝成阶梯,"这才是..."
一步踏出,脚下青石轰然龟裂。
"...真正的踏星步(现编的)。"
太卜之眼突然剧烈震颤,束缚它的青铜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巫祝终于露出惊恐的神色,这一次比上一次伪装出来的更为真实无比。
第3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