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承认吧

陈曦正在整理治疗盘的手突然顿住，不锈钢镊子“当啷”掉进盘里。她转身时，林微微看见她后颈的符文在颤抖——那是红山部落处决“异端”时，大祭司才会念动的咒文。

“火种是天赐的，”陈曦的声音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沙哑，“你从陨石坑里捡来的绿色火焰，根本是恶魔的低语！”她猛地掀开袖口，露出小臂上蜿蜒的烧伤疤痕，“那天夜里它突然暴走，烧断了我三根手指——你敢说这是‘文明的馈赠’？”

林微微后退半步，后腰抵在治疗车的金属柜上。记忆突然清晰如昨：穿越第七日，她在陨石坑发现会发光的苔藓，混合火山灰后竟能稳定燃烧。当她兴奋地举起“火把”跑向部落时，迎接她的不是欢呼，而是陈曦率领的战士们举起的石矛。

“大祭司说你是灾星，”陈曦抓起桌上的酒精瓶，透明液体映出她扭曲的脸，“可傅魁居然用自己的兽牙项链换你活命——那是他杀了三头剑齿虎才换来的成年礼信物！”瓶身重重磕在桌面，溅出的酒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极了部落祭坛上的牺牲品鲜血。

“所以你假装失忆，”林微微盯着对方发间新别上的银质十字架，那是用部落图腾柱残片熔铸的，“用现代社会的‘理智’当借口，继续执行大祭司的命令？”她忽然拽住陈曦的手腕，扯下那串藤编手环——内侧用骨刀刻着“烧死妖女”的原始文字，却被新刻的“平等”符号覆盖得深浅不一。

走廊传来皮鞋声，傅魁的白大褂带着消毒水气息卷进来。他扫过满地狼藉，目光停在陈曦掌心的酒精瓶上——瓶身标签不知何时被划开，露出底下“净化之火”的部落图腾。“该做团体治疗了，”他掏出的不是病历本，而是用X光片折成的“和平鸽”，“今天的主题是‘如何与过去和解’。”

陈曦突然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雨林夜枭的尖锐：“和解？她带来的绿色火种，现在正在总局实验室里燃烧，那些科学家叫它‘新能源希望’——可他们不知道，每烧一天，红山部落的图腾柱就裂开一道缝！”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淡青色的裂纹，竟与千里之外的部落遗址图腾柱上的裂痕分毫不差。

林微微的指尖忽然触到口袋里的贝壳项链，坠子轻轻发烫。她想起傅魁昨晚塞给她时说的话：“红山部落的‘双生贝’能听见大地的心跳。”此刻，项链里的医保卡芯片正与陈曦后颈的符文产生共鸣，在墙上投出跳动的绿色光斑——那是陨石坑里苔藓的微光。

“火种不是灾难，”林微微按住陈曦的肩膀，感受着对方剧烈的颤抖，“它在灼烧你，也在治愈你。就像你藏在护士服下的兽皮甲，明明绣着‘保护弱小’的图腾，却偏要装成冷酷的现代人。”她忽然从口袋摸出半块苔藓干——正是当年用来引燃篝火的那种。

傅魁突然按住她的手，掌心的老茧蹭过她虎口的旧伤。三人同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那是图腾柱的裂痕又加深了。陈曦猛地推开窗户，雨夜的凉风卷着消毒水味灌进来，却掩不住某种古老植物的清香。

“明晚月圆，”她从抽屉深处摸出个桦树皮包裹，里面是半支烧剩的绿色火把，“裂隙能量会到达顶峰。”火把顶端突然窜起火苗，照亮她湿润的眼角，“傅魁偷偷给图腾柱补过十四次裂痕，每次都骗我说是去巡山。”

林微微的贝壳项链突然发出蜂鸣，芯片投影出三个月前的直播画面：她举着绿色火把奔跑，身后是举着石矛的傅魁，而陈曦竟在队伍最前列为她砍开荆棘。“你明明在保护我，”她轻声说，“却要假装成凶手。”

陈曦别过脸去，火把的绿光照亮她耳后新纹的部落符号——那是“赎罪者”的印记。傅魁从白大褂口袋摸出三支骨针，针尾系着不同颜色的藤条：“红山部落的‘解心结’仪式，需要三人同时刺破指尖。”他看向林微微，目光里有雨林的潮湿，也有现代社会的灼热，“敢不敢赌一把，让过去和现在真正和解？”

雨声渐急，林微微接过骨针时，注意到他指尖缠着的创可贴——那下面藏着给她刻彩礼竹简时划破的伤口。陈曦的火把与她的苔藓干触碰的瞬间，整间病房腾起淡绿色的烟雾，带着泥土与松脂的气息。在监控镜头的红光里，三个身影渐渐重叠成原始壁画上的模样：一人持火，一人持矛，一人持着发光的“巫器”（直播设备），共同守护着即将裂开的时空缝隙。

而此刻，总局实验室的警报声中，科研人员盯着监控屏幕上的绿色烟雾——那分明是红山部落传说中的“世界树汁液”，正顺着林微微的直播线路，向所有目睹者传递着跨越千年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