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林薇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沉默.
林薇“黄子,Gary那边还在处理舆情,有几个紧急的代言合同需要沟通后续,你看...”
黄子弘凡.“让他们按合同办,该赔的赔。”
黄子弘凡的声音毫无波澜,目光依旧盯着跳动的数字,仿佛在谈论别人的事情.
林薇“可是...”
林薇急了.
林薇“这不仅仅是赔偿的问题!是信誉!是...”
黄子弘凡.“信誉?”
黄子弘凡终于转过头,看向林薇,眼神里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嘲讽.
黄子弘凡.“林姐,你觉得我现在,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
黄子弘凡.“一个为了...'私人原因'砸了西区合同的演员?”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轮椅上的丁羡安.
丁羡安脊背挺直,帽檐低垂,没有任何反
林薇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重重叹了口气.
电梯到达一楼,开门.
医院大厅的喧嚣和混杂着消毒水、食物、人群的气息瞬间涌了进来.
护工推着丁羡安向外走.
林薇快走几步,想替黄子弘凡挡开可能存在的、闻风而动的记者或粉丝.
黄子弘凡却抬手制止了她.
自己背着吉他,拎着帆布包,沉默地跟在轮椅后面.
坦然接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好奇、或探究、或惊讶的目光.
龙套“是黄子弘凡!”
龙套“旁边轮椅上是...丁羡安?《子午线》那个作家?”
龙套“天!她伤得这么重?”
龙套“黄子弘凡背的是吉他?他还有心思带吉他?”
窃窃私语声隐约传来,手机拍照的闪光灯在远处角落闪烁了几下.
黄子弘凡面无表情,只是微微侧身.
用自己高大的身影和背着的吉他包,为轮椅上的丁羡安挡开了大部分直射过来的视线和可能的镜头.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无声的保护姿态.
丁羡安坐在轮椅上,帽檐压得更低了,只露出紧抿的苍白唇线.
她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边缘.
终于穿过人群,来到停在门口的黑色保姆车前.
林薇拉开车门,护工小心翼翼地协助丁羡安从轮椅上站起,准备上车.
就在这时,丁羡安的动作顿住了.
她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微微侧过头,目光第一次越过帽檐的边缘.
落在黄子弘凡背着的那个黑色吉他包上.
停留了大约两秒.
她的视线又移向他手中拎着的、属于她的那个磨损的帆布包.
丁羡安.“包。”
她开口,声音在喧嚣的背景音中显得有些突兀.
黄子弘凡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帆布包递过去.
丁羡安没有接,她的目光依旧看着吉他包.
然后缓缓抬起,对上黄子弘凡带着疑惑的眼睛.
丁羡安.“你的吉他。”
她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
丁羡安.“还有我的'田野',都带上车。”
黄子弘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着丁羡安,试图从她帽檐下的阴影里分辨出任何一丝玩笑或嘲讽的意味.
但那里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田野'...她用了这个词.
在经历了一切之后,在病房里那场残酷的互相撕扯之后.
在出院这个当口,她平静地承认了他是她的“田野”.
林薇和护工都愣住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
黄子弘凡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将丁羡安的帆布包放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然后自己抱着吉他包,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动作间带着一种郑重的、近乎仪式感的意味.
林薇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坐进了驾驶位.
车门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车内空间宽敞,却弥漫着比医院电梯里更复杂的沉默.
车子启动,平稳地驶离医院.
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有些刺眼.
丁羡安抬手,第一次不是拉低帽檐,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光线不至于直射眼睛.
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世界重新恢复了它庞大而冷漠的运转.
黄子弘凡从副驾驶的后视镜里,能看到她小半张沉静的侧脸.
他抱着怀里的吉他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料,感受着里面木质琴身的轮廓.
那句“田野”和“带上车”像两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林薇“去哪?”
开车的林薇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透过后视镜看着丁羡安.
丁羡安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窗外,没有回答.
阳光在她帽檐下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
黄子弘凡.“去...”
黄子弘凡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沙哑.
他转过头,目光穿过座椅的间隙,看向后座那个沉默的灰色身影.
黄子弘凡.“...去我的创作基地。”
黄子弘凡.“郊区,很安静。”
黄子弘凡.“没人打扰。”
他顿了顿,补充道.
黄子弘凡.“那里有琴房,也有...书桌,足够大。”
林薇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透过后视镜惊讶地看着黄子弘凡.
丁羡安终于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
她没有看黄子弘凡,也没有看林薇,只是微微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
几秒钟的沉默,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丁羡安.“嗯。”
一个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音节,从她唇间逸出.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解释,没有质疑.
只是一个简单的、代表着同意.
黄子弘凡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他转回头,看向前方,抱着吉他包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
林薇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再次陷入沉默的丁羡安.
又看看副驾上抱着吉他、眼神复杂的黄子弘凡.
最终只是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动方向盘,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城市景象逐渐被葱郁的绿意取代.
阳光更盛,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车内,沉默依旧,却似乎不再是之前那种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对抗.
它多了一些东西.
一种无形的契约在移动的空间里重新缔结,一种名为《小心》的未知风暴在安静的车厢内悄然酝酿.
两个囚徒带着各自的镣铐.
「一个吉他包,一个装着破碎初稿的帆布包」
离开了医院的界河,驶向一个共同选择的、前途未卜的“创作基地”.
车窗外,阳光正好.
车内,前路茫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