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运输车的铁门在身后关闭时,黑暗特利迦忽然顿住脚步。他意识到自己遗忘了一个人——那个总戴着金丝眼镜的蓝发少女。
他掏出手机给符华发去简讯,光标在输入框闪烁良久,最终只发出两个字:【在哪?】
几分钟过去,聊天界面依然寂静。他按下通话键,听筒里传来的忙音像某种倒计时。
或许她已经死了。
这个念头浮现时,黑暗特利迦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他试图用理性说服自己:生死无常,聚散有时。可当他向上滑动屏幕,看见上周符华发来的课堂笔记照片时,某种陌生的滞涩感缠绕在胸腔。
他又拨了三次电话,最后一次听着忙音直到自动挂断。窗外掠过燃烧的购物中心,几个幸存者正在天台挥舞床单求救,而装甲车队毫无停留的意思。希望从来都是奢侈品,尤其在末日里。
临时基地设在废弃的地铁隧道中。幸存者们排成长队接受检测,孩子们捧着营养棒狼吞虎咽。
那个军官果然很快找到了他,在佝偻疲惫的人群里,挺直如松的黑色身影确实醒目。
“身体素质评级S+?”体检医生反复核对着仪器,“这不对吧?”
黑暗特利迦沉默地看着电子屏上的数据流。
当“第二次崩坏”这个词出现在档案表时,他忽然按住抽痛的太阳穴,记忆的碎片如岩浆喷涌:焦土上飘荡着灰烬,银发男人将婴儿裹进披风,燃烧的巨剑指向血色天空。
“我向她,向所有人许下承诺。”男人的声音穿过时空裂隙,“人类一定会战胜崩坏!”
幻象消散时,他发现自己攥碎了体检台的金属栏杆。军官震惊的表情反而让他确认:加入逐火之蛾,就是拼凑记忆拼图最关键的碎片。
“什么时候开始训练?”他松开手,碎裂的金属块叮当落地。
军官咽了口唾沫:“现在就可以。”
运输机降落在群山环抱的基地时,夜色已深。
黑暗特利迦随着新兵队伍走进编号7-42的营房,领到了印着飞蛾徽章的作训服。次日傍晚六点,集训在尖锐的哨声中开始。
“基础体能测试!”教官的吼声震得空气发颤,“一百个深蹲!三百个俯卧撑!十公里负重跑!”
新兵们一片哀嚎,唯有黑暗特利迦沉默地执行。当其他人累得瘫倒在地时,他连汗都没出。
十公里越野跑时,他扛着三个人的装备依然第一个抵达终点。
午夜十二点的休息哨吹响时,所有新兵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某种非人物种。
“怪物。”有人瘫在泥地里喃喃。
黑暗特利迦拧开矿泉水瓶,水珠顺着他线条凌厉的下颌滑落。几个心思活络的新兵凑过来搭话,想打听训练诀窍,却见他直接起身走向树影下的长椅。
被晾在原地的几人脸色难看:“装什么装?”
人声渐远。他望着远处探照灯划过的轨迹,想起帕朵说过的话:“老大,太特别的人会活得很累哦。”
回到八人间宿舍时,他径直走进淋浴间。热水冲刷着其实纤尘不染的身体,这只是为了维持“人类”表象的仪式。当他裹着浴巾出来时,室友们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听说考核淘汰率有百分之六十…”上铺的年轻人试图搭话。
黑暗特利迦掀开被子躺下,床头闹钟显示凌晨一点十五分。
黑暗中传来压抑的议论:“肯定是改造人。”“摆什么臭脸。”
他将这些声音与窗外的虫鸣一同过滤。闭目时,记忆碎片又在躁动——银发男人在火焰中回首,口型似乎在说“找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