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李欣悦的手指在安瓿瓶上轻轻一扫，T-09那半管液体微微晃动。她听见吴远急促的呼吸声，也听见自己心跳撞在太阳穴上。
军靴声越来越近。
“别动。”她低声说，把吴远妹妹往身后拉了半步。女孩的体温滚烫，额头抵着她肩膀，像是小时候发烧时那样。
玻璃门外，一个身影慢慢走近。不是军人打扮，而是白色实验服，胸前别着胸牌——看不清字迹。
李欣悦握紧枪，悄悄退到操作台后。
门把手缓缓转动。
咔哒。
门开了。
来人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脸。他手上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三支新安瓿瓶，标签朝外：T-12、T-13、T-14。
“你们终于来了。”他说。
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什么。
李欣悦眯起眼：“你是谁？”
那人走进来，关上门。灯光映出他的脸，三十岁左右，五官端正，戴着金丝眼镜，眼神平静得不像在敌方实验室。
“田医生。”吴远突然开口，“田子龙的姐姐。”
男人点点头：“你们拿到了T-07和T-09？”他看向操作台，“还差T-11。”
李欣悦没说话，手指仍扣在扳机上。
“你妹妹还有救。”田医生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一支针剂，“这是T-07的中和剂，先稳定她状态。”
吴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别打。”李欣悦低声警告。
“我不会害她。”田医生看着他给妹妹注射，“你们能逃到这里，说明已经见过子龙了？”
吴远没回答。
“他在哪？”田医生问。
李欣悦沉默片刻：“可能已经死了。”
田医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他自愿注射病毒？”
“是。”李欣悦声音冷得像铁，“为了救我。”
田医生点头，像是早就预料到似的：“我知道他会这么做。”
“你早就知道？”吴远猛地抬头。
“子龙从小就比别人早熟。”田医生重新戴上眼镜，“他十五岁时就知道自己迟早会被盯上。”
“什么意思？”李欣悦皱眉。
“黑蛇一直在找合适的活体试验体。”田医生走到操作台前，打开一台电脑，“他们盯上了运动员，因为身体素质最好。子龙是第一个被选中的。”
“所以他才会突然宣布退役？”李欣悦声音低沉。
“对。”田医生敲击键盘，屏幕上跳出一份文件，“他签了协议，条件是你们安全离开。”
“混蛋！”吴远咬牙，“他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因为他觉得值得。”田医生抬头看他，“就像你现在愿意为你妹妹做任何事一样。”
吴远哑口无言。
李欣悦盯着屏幕上的文件，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为什么是T-11？”
“什么？”田医生问。
“你们已经有T-07到T-14，为什么还要找T-11？”
田医生顿了一下：“因为那是唯一一个成功样本。”
“什么意思？”
“T-11是我做的实验。”他说，“我的病人，是我妻子。”
空气突然安静。
“她本来是个网球教练。”田医生继续说，“子龙就是她带的学生。三年前，她被确诊渐冻症，只剩下不到半年寿命。”
李欣悦喉咙发紧。
“她自愿成为第一个试验体。”田医生声音平静，“T-11病毒确实延缓了她的病情，但也让她变成了怪物。子龙亲眼看到她……失控。”
“所以那天在赛场……”李欣悦喃喃。
“他不是为了救我。”田医生摇头，“他是想阻止T-11扩散。”
“可他已经注射了病毒。”李欣悦皱眉。
“但他还没完全失控。”田医生看着她，“这说明他体内有某种抗体。如果能找到，就能制造解药。”
吴远突然抓住他手腕：“你打算拿我妹妹做实验？”
“不。”田医生摇头，“她是T-07，跟子龙不同。但她体内有抑制剂，可以帮你控制毒素。”
吴远妹妹虚弱地抬起头：“哥……我不想再当累赘了。”
“别说傻话。”吴远紧紧抱住她。
“你们现在必须离开。”田医生看了眼监控画面，“十分钟内会有巡逻队经过这里。”
“那你呢？”李欣悦问。
“我得留下来。”他说，“还有人在等着我。”
李欣悦没再问，抓起T-07和T-09塞进背包：“走。”
三人刚要动身，警报突然响起。
“发现入侵者！重复，发现入侵者！所有人员立即就位！”
田医生脸色一变：“他们发现你们了。”
“你怎么知道？”李欣悦问。
“因为我在他们系统里动了点手脚。”田医生苦笑，“现在他们以为目标在B区。”
李欣悦盯着他看了几秒，点头：“谢了。”
“等等。”田医生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针剂，“这是子龙的血清，也许有用。”
李欣悦接过，放进背包。
“小心点。”田医生说，“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
“我知道。”她看了眼窗外，“你也要小心。”
“我会的。”他最后看了眼屏幕上的照片——照片里，一个年轻女孩正对着镜头微笑，身边站着少年时期的田子龙。
李欣悦带着吴远兄妹从后门离开，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他们拐进一间废弃的仓库，李欣悦踹开通风口：“你先上去。”
“你呢？”吴远问。
“我断后。”她把枪递给他，“会用吧？”
吴远接过，点头。
李欣悦爬上梯子，推开天花板上的铁板。夜风吹进来，带着血腥味。
她伸手拉吴远上来，突然听到下方传来枪声。
“快走！”吴远回头喊。
李欣悦拽着他往前跑，身后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
他们一路跑到河边，李欣悦瘫坐在地上，喘着气。
吴远妹妹靠在她肩上，轻声说：“谢谢你。”
李欣悦没说话，只是把她往怀里搂了搂。
远处，城市灯火通明。
“接下来去哪？”吴远问。
“找人。”李欣悦掏出田医生给的血清，在月光下看了看，“然后救人。”
吴远看着她侧脸，突然说：“你真的很在乎他，对吧？”
李欣悦手指一颤。
“别瞎说。”她低声说，“我只是在执行任务。”
“是吗？”吴远笑了笑，“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杀了他？”
李欣悦沉默。
“你明明有机会。”吴远继续说，“可你没有。”
“闭嘴。”她声音冷了下来。
吴远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河面。
夜色深了。
\[未完待续\]李欣悦把血清放回背包时，手指还在抖。
河面漂来一股腐臭味，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她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枪套，刚才那支已经留在仓库了。
吴远妹妹靠在她肩上喘气，体温比之前更高。女孩的手像火炭一样，贴着她的脖颈发烫。
“先找个地方。”她站起来，拉住女孩的手腕，“能走吗？”
女孩点点头，脚下一滑。吴远立刻扶住她另一边肩膀。
三个人影沿着河岸移动。远处传来车辆疾驰的声音，还有刺耳的警笛。
“他们反应真快。”吴远低声说。
“因为田医生动了手脚。”李欣悦盯着对岸的高楼，“那些人早就准备好了。”
女孩突然咳嗽起来，声音又干又哑。她捂着嘴，指缝里渗出暗红。
吴远停住脚步：“姐……”
“别停。”李欣悦往前走，“越快找到人，越快拿到解药。”
“你说的‘人’是谁？”吴远追上来。
她没回答，继续往前走。河边的路灯坏了几个，光斑断断续续打在脸上。
前方传来狗叫声。
李欣悦立刻拐进一条小巷，水泥墙上还留着半截涂鸦。她蹲下身，示意两人也躲起来。
巡逻车从巷口驶过，车顶的探照灯扫过地面。
等车声远去后，她才站起身：“再往前三个路口，有家私人诊所。”
“你怎么知道？”吴远问。
“以前来过。”她往前走，“老板欠我一个人情。”
女孩忽然扯了扯她衣袖：“姐姐……我想喝水。”
李欣悦摸出水壶递给她，看着她一口气喝完。
“慢点。”吴远抢过去，“你胃里全是血。”
女孩低头看着水壶，眼神有点呆滞。她嘴唇泛青，但脸还是红的。
李欣悦盯着她看了几秒：“你还发烧？”
“嗯。”女孩小声说，“有点冷。”
李欣悦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衣服还带着火场里的焦味，混合着汗味。
“谢谢。”女孩把脸埋进去。
吴远看着她们，没说话。他的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攥着什么东西。
诊所的招牌亮着，玻璃门上挂着“营业中”的牌子。李欣悦走近时，闻到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
她敲门。
没人应。
再敲。
“谁啊？”屋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老周。”李欣悦压低声音，“开门。”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只浑浊的眼睛。
“是你？”老周拉开门，“你不是……”
“现在不是了。”她走进去，“我需要一间房，三天。”
老周打量着吴远兄妹：“这俩是？”
“病人。”李欣悦掏出一小瓶药，“这个给你。”
老周接过，眼睛亮了：“你从哪弄来的？”
“别问。”她环顾四周，“带我们去地下室。”
老周犹豫了一下，带他们走到后屋。他掀开地毯，露出一个铁门。
李欣悦先下去检查一圈，才让女孩进来。
“给我针筒。”她对老周说，“还有葡萄糖。”
老周递过来，看着她给女孩挂上点滴。
“她中了T-07？”老周皱眉，“你疯了吧？”
“闭嘴。”李欣悦把针头扎进女孩手臂，“你只管提供药品。”
女孩轻轻抽了口气，没喊疼。
吴远站在角落，手始终没离开口袋。
李欣悦调好滴速，转身看见他在看墙上的照片。那是老周年轻时和家人的合影，现在已经泛黄。
“你妹妹睡了。”她低声说。
吴远回头，果然看见妹妹靠着墙，眼睛闭上了。
“她刚才喝了什么？”李欣悦突然问老周。
“就是普通的退烧药。”老周一脸无辜，“我哪敢乱来？”
李欣悦盯着女孩的脸，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吴远问。
“她烧得太高。”她伸手摸女孩额头，“而且太安静了。”
话音未落，女孩突然睁开眼。
瞳孔是黑的。
吴远往后退了一步。
女孩缓缓坐直身子，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你们逃不掉的。”她开口，声音不像自己，“田子龙已经死了。”
李欣悦猛地抓住她手腕。
女孩笑了：“你以为你是来救人？你才是那个被选中的。”
地下室的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响动。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