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配电室的空气里飘着一股陈旧的机油味。李欣悦的手指还握着金属盒，边缘硌得掌心发疼。田医生靠在墙角，轻轻晃动手中那支蓝色针剂，液体在昏暗灯光下泛出冷光。
林野忽然抬头，目光扫向门外漆黑的通道。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像是捕捉到了某种细微的声响。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右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枪柄。
"有人。"他低声说。
李欣悦屏住呼吸，贴着墙边慢慢挪到门缝旁。她眯起眼，借着走廊尽头微弱的应急灯，看到一个身影正缓缓靠近。那人穿着白大褂，步伐不稳，像是受伤了。
"是'黑蛇'的人？"田医生问。
"不像。"林野摇头，"他们不会穿成那样。"
白大褂的身影停在了门口。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是一声低低的呜咽。李欣悦的心猛地揪紧了——那声音太熟悉了。
"是……田子龙？"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白大褂的人影猛地抬起头。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门缝里，眼神涣散，嘴唇干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吐出一串模糊的音节。
"是他。"李欣悦的声音几乎哽住，"真的是他。"
林野却死死盯着那人的脖子。一道暗红色的纹路正从衣领下方蔓延出来，像蜘蛛的触须般向两侧扩散。
"他被感染了。"林野语气冰冷，"别靠近。"
可李欣悦已经冲了出去。
田子龙踉跄着后退几步，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忽然剧烈抽搐起来。他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身体开始扭曲变形。
"砰！"
枪声在狭窄的通道里炸响。田子龙的肩膀中弹，却只是略微顿了一下。他的嘴角咧开，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姐姐……"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你终于来了……"
李欣悦的脚步僵在原地。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是田子龙的脸，眼神却陌生得可怕。
"他还能说话。"田医生喃喃道，"说明意识还在。"
"可他已经不是人了。"林野咬牙，"再拖下去我们都得死。"
田子龙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管。他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整个配电室的玻璃窗都在震动。
"我有办法。"李欣悦忽然开口，"让我试试。"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举到田子龙面前。他的动作瞬间停滞，眼神在照片上停留了几秒，表情出现一丝挣扎。
"你还记得这张照片吗？"李欣悦的声音轻得像风，"那天你说要和我一起打羽毛球，结果摔了一跤。你哭得像个傻瓜。"
田子龙的眼角渗出一滴血泪。他的手指缓缓松开，身体的扭曲也稍微缓和了些。
"快点。"林野握紧枪，"我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李欣悦深吸一口气，慢慢靠近。她的手伸向田子龙的衣领，轻轻拉开——那里的皮肤上，有一个小小的条形码。
"T-07X-02。"她念出编号，"你是实验体。"
田子龙的瞳孔猛然收缩。他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猛地抓住自己的脑袋，像是在与什么东西搏斗。
"你们快动手！"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几个字，"没……时间了……"
田医生立刻冲上前，将针剂扎进田子龙的手臂。蓝色液体进入血液的一瞬间，田子龙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他的皮肤开始褪色，那些黑色纹路一点点消失。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几秒钟后，田子龙缓缓睁开眼。这一次，他的眼神清澈了许多。
"姐……"他虚弱地笑了笑，"我……记起来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一软，倒在了地上。
"他还有心跳。"李欣悦连忙检查，"只是昏迷了。"
林野却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正在朝这边靠近。
"这次是真的麻烦了。"田医生低声说。
李欣悦抱起田子龙，抬头看向林野："我们得带他走。"
林野皱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随时可能失控。"
"我知道。"李欣悦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但他值得赌一次。"
林野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走吧。"
三人背着昏迷的田子龙，朝着地下通道的另一端奔去。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而没人注意到，田子龙的手指，在昏迷中悄悄蜷缩了一下。
地下通道的空气越发潮湿，墙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李欣悦背着田子龙走在最前面，林野断后，田医生则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前面有个岔路口。"林野压低声音，"左边通向排水系统，右边是变电站。"
"往排水口走。"田医生说，"那边更容易甩掉追兵。"
李欣悦点头，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她扶住墙壁，手掌沾满粘稠的液体。借着手电筒的光，她发现那是暗红色的血迹。
"小心点。"林野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这里可能刚发生过战斗。"
他们刚转过弯，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几个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纠缠，枪声、刀刃相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是'夜枭'的人。"林野眯起眼睛，"他们在内讧。"
"为什么？"李欣悦问。
"因为T-07X的信息素。"田医生解释，"它不仅能控制变异体，还能让'黑蛇'的成员陷入疯狂。"
果然，那些打斗的人一个个面露狰狞，眼中布满血丝，像失去了理智的野兽。他们互相撕扯，直到其中一人倒下才停止。
"趁现在。"林野做了个手势，率先向前移动。
就在这时，田子龙突然睁开眼。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脸色再次泛起青黑。
"不好！"田医生惊呼，"他的症状在恶化！"
李欣悦赶紧放下他，看着他的脖子又开始浮现黑色纹路。他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渗出血珠。
"我没事……"田子龙咬牙，"继续往前走……"
"不行。"李欣悦蹲下来，握住他的手，"你这样撑不了多久。"
"听我说……"田子龙艰难地开口，"我知道怎么离开……但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配合？"李欣悦急切地问。
田子龙没有回答，而是艰难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发射器。他按下按钮，远处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跟紧我。"他说完，踉跄着站起身。
李欣悦对林野和田医生点了点头，三人跟着田子龙向前走去。黑暗中，他们听到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别回头。"田子龙警告，"它们会追踪光线。"
他们摸索着前进，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田子龙停下脚步，指着前方说："出口就在那边。"
李欣悦抬头，果然看到一丝微光。她加快脚步，却发现田子龙没有跟上来。
"你怎么了？"她转身问道。
田子龙站在原地，脸色痛苦。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黑色的血管在皮肤下游走。
"快走！"他大喊，"别管我！"
李欣悦却站在原地不动。她看着他扭曲的表情，想起小时候他总是躲在她身后，害怕打雷的样子。
"我不走。"她说，"你答应过我的。"
"什么？"
"你说过要跟我一起逃出去。"李欣悦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不能食言。"
田子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有东西在挣扎。他缓缓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傻丫头……"他苦涩地笑了，"我早就食言了……当年你就该离开的……不该留下来照顾我……"
"现在说这些晚了。"李欣悦抓住他的手，"既然你还记得，那就跟我一起走。"
田子龙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用力握紧她的手："好，我跟你走。"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们回头看去，只见一群浑身缠满绷带的人影正缓缓逼近，每个人的眼睛都闪着诡异的红光。
"快跑！"林野大喊。
四人拼命向前冲去。越接近出口，田子龙的状态就越差。他的呼吸越来越重，脚步也开始踉跄。
"坚持住。"李欣悦一边跑一边扶着他，"马上就要到了。"
田子龙却突然停下脚步。他转头看着李欣悦，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你先走。"他说，"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李欣悦抓住他的手臂，"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骗你的。"田子龙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我早就不该活下来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推开李欣悦，转身冲向追来的敌人。他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与第一个扑上来的敌人撞在一起。
"田子龙！"李欣悦尖叫。
林野一把拉住她："别去！他这是在给我们争取时间！"
李欣悦挣扎着想要冲过去，却被林野牢牢抱住。她看着田子龙的身影消失在敌人中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对不起……"她喃喃道，"是我没保护好你……"
林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搂着她。直到远处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他们才继续向前走去。
出口就在眼前，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可李欣悦却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摸了摸口袋，那里还装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男孩笑得很开心，那是她最后一次见他时的模样。
"等着我。"她对着黑暗轻声说，"我一定会找到你……"
\[未完待续\]阳光刺破黑暗，照在李欣悦的脸上。她眯起眼，脚下一软差点摔倒。林野扶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别停。”
田医生已经跑到了出口边缘，他回头喊：“快点！”
李欣悦却站在原地。她的手还攥着口袋里的照片，指尖冰冷。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走。”林野推了她一把。
他们冲出通道的一瞬间，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外面是废弃的厂区，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腐烂的味道。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田医生喘着气，“他体内的T-07X还不稳定。”
李欣悦蹲下身，看着昏迷的田子龙。他的脸色发青，嘴唇泛紫，呼吸微弱。
“他还能救吗？”她问。
田医生没有立刻回答。他翻开了田子龙的衣领，那里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锁骨下方。
“我需要设备。”田医生说，“还有时间。”
林野环顾四周：“这里不安全。‘黑蛇’的人随时可能追上来。”
“我知道有个地方。”李欣悦站起身，“跟我来。”
他们穿过厂区，来到一栋老旧的办公楼。楼道里堆满废弃的纸箱，空气中飘着灰尘和霉味。
李欣悦推开三楼的一扇门。屋内很干净，窗边摆着几盆蔫头耷脑的绿植。
“这是……”林野皱眉。
“我以前住过的地方。”李欣悦没多解释，把田子龙轻轻放在沙发上。
田医生从背包里取出一个便携式监测仪，接上田子龙的手腕。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忽高忽低。
“他正在和病毒搏斗。”田医生说，“如果撑过去，他就能恢复意识。”
“多久？”林野问。
“不知道。”
林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远处的厂区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空旷的地面。
“我们得轮流守着他。”李欣悦坐到沙发旁，握住田子龙的手，“他不能一个人。”
林野点头：“我去看看周围有没有补给。”
田医生也起身：“我去找找有没有能用的医疗设备。”
屋子里只剩李欣悦一人。她低头看着田子龙的脸，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小时候，他总是躲在她身后，怕狗、怕雷、怕黑。
可现在，他连呼吸都像在挣扎。
她轻轻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忽然感觉到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你醒了？”她低声问。
田子龙的眼皮颤动，却没有睁开。他的嘴唇轻轻蠕动，像是想说什么。
李欣悦凑近了些：“我在听。”
“对不起……”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该……骗你。”
“没关系。”她握住他的手，“你现在回来了。”
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像是想笑。可下一秒，他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
“田医生！”李欣悦大喊。
田医生冲进来，立刻检查监测仪。屏幕上的曲线开始疯狂波动。
“他在排斥药剂。”田医生急促地说，“必须马上调整剂量。”
林野也跑了进来，手里拿着几个罐头：“发生什么了？”
“他快撑不住了。”田医生一边调针剂一边说，“我需要十分钟。”
“我来守着。”林野站到门口，手已经摸到了枪。
李欣悦紧紧抓着田子龙的手。他的体温在升高，皮肤滚烫，呼吸急促。
“坚持住。”她贴在他耳边，“别丢下我。”
田子龙的眼睛猛地睁开。他的瞳孔漆黑，没有一丝光亮。
“姐姐……”他的声音变了，嘶哑而诡异，“你真的以为……我能回来吗？”
李欣悦的心猛地一沉：“你在说什么？”
田子龙的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陌生的笑容。他的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他早就死了。”他说，“我才是真正的主人。”
李欣悦拼命挣扎，可对方的力气大得不像人类。她看到田子龙脖子上的黑色纹路开始蠕动，像是有生命一样向她爬来。
“林野！”她尖叫。
林野转身就要开枪，却被田医生一把拦住：“等等！这不是他！是T-07X在控制他！”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林野咬牙。
田医生迅速从包里掏出一支针剂：“给我一点时间！”
田子龙猛地将李欣悦甩到墙上。她的后背撞上去，疼得说不出话。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冰冷。
“姐姐……”他轻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李欣悦靠在墙边，艰难地喘息：“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能自由。”他的声音带着某种扭曲的情绪，“而我……只能被它控制。”
他的手停在她脖子前，颤抖了一下。
“快点。”田医生的声音传来，“再拖下去他就彻底失控了。”
田子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忽然笑了：“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救我？”
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黑色纹路开始疯狂扩散。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窗户上结出一层薄霜。
“他要变异了！”田医生惊呼。
林野举起枪：“我不能再等了！”
“别开枪！”李欣悦挣扎着站起来，“他还活着！”
田子龙转头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胸口。
“帮我……”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结束这一切……”
李欣悦的眼泪夺眶而出：“不……我答应过要带你离开……”
“姐姐……”他的嘴角溢出血，“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裂开，露出下面漆黑的组织。
“动手！”田医生大喊。
李欣悦闭上眼，将针剂扎进田子龙的心脏。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然后重重倒在地上。
屋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李欣悦跪坐在他身边，轻轻抚摸他的脸。他的眼睛还睁着，但已经没有了光彩。
“对不起……”她哽咽着，“我没能守住我们的约定……”
林野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他已经不在了。”
田医生检查了一下田子龙的脉搏，叹了口气：“他最后挣脱了T-07X的控制……选择了自己结束。”
李欣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窗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动了窗帘的一角。
就在这时，田子龙的手指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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