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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河镇的风裹着一股腐朽的铁锈味，吹得李欣悦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她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道蓝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了，隐隐泛着光。
“走吧。”田子龙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他依旧走在最前头，脚步沉稳得像是永远不会动摇。
林野跟在后面，枪已经收进了背包侧袋，但他的手一直放在那里，随时准备拔出来。田医生靠在她身边，呼吸越来越重，偶尔会发出几声压抑的咳嗽。
“你真的撑得住？”李欣悦低声问。
田医生勉强笑了笑：“我还能走路。”
她没再说话，只是悄悄放慢了脚步，好让他能跟上。
穿过一条破败的小巷，他们来到了一堵断墙前。墙后是一片废弃的工厂区，生锈的铁门半掩着，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就在里面。”田子龙说。
“你怎么知道？”李欣悦问。
“你母亲留下的坐标。”他回答，“还有……直觉。”
她皱眉：“你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直觉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推开了铁门。
吱呀——
老旧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某种警告。
他们走进去，里面比外面还要阴冷。墙上布满了霉斑，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玻璃和金属碎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烧焦的橡胶混着血水。
“小心脚下。”田子龙低声提醒。
李欣悦点点头，跟着他往深处走。林野走在她旁边，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背包。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停下了。
“有人。”林野压低声音。
田子龙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藏起来。
李欣悦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心跳加快。她能感觉到身后的田医生呼吸更急促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个男人，穿着白色实验服，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他走到一台机器前，低头翻着本子，嘴里念念有词。
“数据……不对……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焦虑。
李欣悦正要开口，却被田子龙轻轻按住肩膀。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个男人抬起头，目光扫过他们藏身的方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谁在那里？”他问。
没人回答。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离李欣悦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我知道你们在。”他说，“别躲了。”
李欣悦咬紧牙关，手指慢慢摸向腰间的匕首。
就在这时，田子龙突然走了出来。
“老师。”他的声音很平静。
男人愣住了，眼睛睁得老大。
“你……你是……田子龙？”
“是我。”田子龙点头。
男人颤抖了一下，手中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
“我没事。”田子龙说，“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男人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心疼。
“你体内的东西……还在吗？”他问。
“还在。”田子龙回答，“而且它在变强。”
男人沉默了几秒，然后叹了口气。
“进来吧。”他说，“我一直在等你们。”
他们跟着男人走进一间实验室，里面摆满了仪器和电脑。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基因图谱，上面标满了密密麻麻的注释。
“这是T-07X的完整序列。”男人指着那张图，“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它不是单纯的病毒，而是一种基因改造剂。”
“我母亲说，它能唤醒人体内的潜在能力。”李欣悦开口。
“是的。”男人点头，“但它也有副作用。”
“意识会被吞噬。”田子龙补充。
“没错。”男人看着他们，“但你们的情况不同。你们是最早的成功案例，尤其是你，李欣悦。”
“什么意思？”她问。
“你是最高级的实验品。”男人说，“你母亲把你作为终极目标，所有实验都是为了你。”
李欣悦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所以你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她问，“从我出生那天起，我就只是个实验品？”
“不是。”男人摇头，“你母亲爱你，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但她也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来。”
“为什么？”她声音有些发抖。
“因为只有你能终止这一切。”男人说，“只有你，才能启动最终程序。”
“什么程序？”林野终于开口。
“毁灭程序。”男人回答，“你母亲留下了这个选择。如果T-07X真的无法控制，那就用你体内的钥匙，把一切都终结。”
李欣悦愣住了。
“你是说……我要亲手毁掉自己？”
“不。”男人看着她，“是毁掉这个计划，毁掉‘黑蛇’，毁掉所有不该存在的东西。”
“可如果我死了呢？”她问，“如果我也……变成了怪物？”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母亲也会原谅你。”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胸口。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总是偷偷跑去看母亲工作，母亲每次都笑着把她抱起来，说她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孩子。
原来那些温柔的拥抱，那些鼓励的话语，都是谎言。
“我恨她。”她低声说，“我恨她骗了我。”
“你不会真的这么想。”田子龙突然开口。
她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来这里了。”他说，“如果你真的恨她，就不会来了。”
她的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田子龙继续说，“我也一样。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一旦知道了真相，就会做出选择。”
“什么选择？”
“你是要救这个世界，还是要救你自己。”
她的心猛地一跳。
“这就是你一直在等的？”她问，“等我做出选择？”
“是。”他说，“但现在，你必须决定了。”
她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
从头到尾，他都在替她做决定。
她的眼神变了。
“你以为你是谁？”她问，“你以为你有资格替我做选择？”
田子龙的表情动了动。
“我没有……”
“你有。”她打断他，“你一直在做。从小到大，你总是这样。我照顾你的时候，你说我不懂；我参军的时候，你说我不该走；现在你告诉我我的人生只是一个实验，而我必须按照你们的剧本走下去。”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愤怒，也带着委屈。
“你有没有想过，我想做什么？”
田子龙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问过我，我想不想成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他还是没说话。
“你知道吗？”她冷笑一声，“有时候我真的希望，当年我没有救你。”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很轻。
“我说……”她看着他，“如果当年我没有救你，也许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你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而不是……”
她的声音哽住了。
“而不是被我拖进这场噩梦里。”
空气凝固了几秒。
然后，田子龙突然向前一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听着。”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没有后悔过。哪怕再来一次，我也会选择保护你。”
他的手很用力，几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
她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在波动，像是压抑了很久的东西终于爆发了。
“你总是觉得自己在被控制。”他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我体内的东西比你更强，它每天都在提醒我，我可能下一秒就会变成怪物。可我一直在忍，因为我答应过你母亲，要保护你。”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痛苦。
“所以我不能让你死。”
“可我不想活在这种谎言里。”她咬牙，“我不想活在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是自己的世界里。”
“那你告诉我。”他盯着她，“你想怎么样？”
她看着他，眼里泛起一层水光。
“我想……做个普通人。”
“可你不能。”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们都不能。”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松手。
直到田医生轻轻咳了一声。
“你们……还是先看看这个吧。”他指着墙角的一台设备，“这是你母亲留给你们的。”
他们这才松开手，走到设备前。
那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箱，上面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这就是终止程序的启动器。”男人说，“只有李欣悦的手能打开它。”
李欣悦深吸一口气，将掌心贴了上去。
蓝色的纹路瞬间亮起，整个房间都被照亮了。
\[未完待续\]金属箱内部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蓝光顺着箱体缝隙流淌到地面。李欣悦的手掌还贴在凹槽上，能感觉到纹路在皮肤下微微跳动。
田医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人靠着墙慢慢滑坐在地。林野蹲下身扶住他，发现他的体温烫得吓人。
“不对劲。”林野抬头看向其他人，“他中毒了。”
男人快步走到田医生面前，翻开他的眼皮检查瞳孔。李欣悦注意到对方的手指在发抖，那不是实验员该有的反应。
“什么时候开始的？”男人问。
“刚进镇子的时候。”李欣悦回答，“他说被什么东西咬了。”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注射器，针管里的液体泛着幽蓝。田医生抓住他的手腕，声音沙哑：“别浪费了……没用的。”
李欣悦突然明白过来。她盯着男人手里的针剂：“你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对不对？”
空气瞬间凝固。男人的手停在半空，实验室里的仪器发出规律的嗡鸣。
田子龙猛地把男人拽到墙边，压低声音：“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放开我！”男人挣扎着，“你们根本不明白情况有多糟！”
林野突然站起来：“有人来了。”
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至少五个人。李欣悦迅速拔出匕首，却发现田子龙的手枪已经对准了门口。男人慌乱地按动墙上某个按钮，天花板传来机械运转声——监控探头开始转动。
“躲到操作台后面！”男人低声喊。
他们刚藏好，几个穿防护服的人就冲了进来。最前面那人手里握着个金属探测器，红光扫过房间。
“刚才有人启动了终止装置。”领头的说，“把这里翻一遍。”
李欣悦屏住呼吸。她能感觉到田医生滚烫的额头靠在她肩膀上，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男人站在原地没动，探测器却在他面前发出刺耳鸣叫。
“教授？”士兵疑惑地看着他，“您怎么在这？”
“我在调试设备。”男人的声音很稳，“你们吵到数据记录了。”
“抱歉长官。”士兵犹豫了一下，“但上面说最近有恐怖分子在打终止装置的主意……”
话音未落，田医生突然剧烈抽搐。李欣悦死死捂住他的嘴，指甲掐进了他脸颊。男人趁机后退两步，按下了墙上的另一个按钮。
警报声骤然炸响，所有仪器屏幕同时亮起。士兵们愣住的瞬间，田子龙闪电般扑过去，手刀劈在最近那人颈侧。林野抽出背包里的枪，精准点射剩下三人的膝盖。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你疯了吗？”李欣悦瞪着男人，“他们会派更多人来！”
“来不及了。”男人抓起散落的笔记本，“必须现在启动程序。”
“等等。”她抓住他的衣领，“先把解药给他。”
男人摇头：“那不是毒。是共生体在排斥他。”
“什么意思？”
“你们都感染了T-07X，只是程度不同。”男人快速翻着笔记，“只有终止程序能阻止进化失控。”
田医生开始吐黑血。李欣悦颤抖着手摸他的脖子，那里浮现出和自己手上一模一样的蓝色纹路。
“他也是实验体？”她的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男人已经打开金属箱，露出里面闪烁的控制面板。李欣悦看到母亲的照片嵌在启动键上方——她抱着婴儿时的笑容，比记忆里更真实。
枪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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