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夜风卷着枯叶掠过教堂残破的彩窗,在满地碎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响动。李欣悦扶着斑驳的石墙慢慢站直,指尖还残留着林野方才按住她时的手温。
"他们换弹匣了。"林野压低声音,耳朵贴在门板上听外面动静,"至少三个人,穿的是军靴。"
李欣悦从背包里摸出备用消音手枪,指节在金属握把上敲出两下闷响。林野忽然伸手按住她装弹的动作,喉结动了动:"等我引开他们。"
"你疯了?"她瞪他一眼,"刚才那枪打偏是运气好,现在出去就是靶子。"
林野没回话,只是盯着她手里那瓶泛着幽光的液体。李欣悦突然意识到他在看什么,下意识把瓶子往身后藏了藏。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教堂外传来皮鞋踩碎玻璃的脆响。
"分头走。"林野突然抓住她手腕,"你往东边废弃墓园撤,我在西南角接应。"
"凭什么听你的——"
话音未落,林野已经踹开教堂侧窗翻了出去。子弹几乎是擦着他脚后跟打进来,木屑混着铅弹碎片溅了李欣悦一脸。她骂了句脏话,猫腰钻进另一道暗门。
碎砖硌得膝盖生疼,她贴着墙根往前挪。远处有夜枭凄厉地叫了一声,月光正好照在墓碑上,映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字:田子龙之墓。
"操。"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可那块青灰色的大理石仿佛生了根,连带记忆里那个湿漉漉的雨天都跟着浮现——田子龙攥着她衣角哭得抽抽搭搭,说当兵太危险,说舍不得离开家。
子弹穿透空气的啸叫声把她拉回现实。她就地一滚躲到石碑后,掌心沁出的汗让枪柄发滑。三个黑影正在扫射教堂,火焰照亮了其中一人胸前的蛇形徽章。
"黑蛇的人追得真紧。"她扯开领口喘了口气,忽然瞥见墓碑侧面刻着行小字:此处长眠者非死也。
这他妈谁起的名字?
她正想仔细看,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来不及多想,抱着瓶子往旁边滚去。原先站立的位置赫然多了个弹孔,汩汩渗出黑水。
"见鬼!"她翻身起来就跑,身后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怀里的瓶子突然剧烈震动,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前方出现个塌陷的墓坑,她想也不想纵身跃下。
落地时膝盖重重磕在石棺上,疼得眼冒金星。更糟的是瓶子盖子松了,蓝色液体泼出几滴在她手背。皮肤瞬间泛起诡异的纹路,和之前在实验室看到的基因图谱一模一样。
追兵的探照灯扫进墓坑,她慌忙躲到石棺后面。月光从裂缝漏下来,照在棺盖上某个反光的东西上——是枚银色吊坠,链子断了一半,挂着的照片已经模糊不清。
照片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怀里抱着两个小孩。女人眉目间带着笑,右边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分明就是小时候的她,左边戴眼镜的小男孩……是田子龙。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对着空荡荡的墓室低声问,声音有些发抖。瓶子里的液体突然沸腾起来,顺着她的手指爬上手腕。
墓顶传来脚步声。她刚要起身,突然被人捂住了嘴。熟悉的烟草味混着火药气息,让她想起边境任务时林野递过来的那支烟。
"别出声。"林野的声音贴着她耳廓,"他们来了。"
果然,墓顶的缝隙透进几束晃动的手电光。有个沙哑的声音在说话:"老大说那个女的带着样本,一定要活捉。"
李欣悦感觉林野的手臂环在她腰间收紧了些,应该是扣好了她歪掉的战术腰带。她想推开他,却发现动不了。石棺里不知何时开始渗出淡蓝色雾气,缠绕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这东西……"她刚开口就被林野轻轻掐住脖子,示意噤声。他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她颈动脉,震得她说不出话来。
墓顶的人开始往棺材上绑炸药。李欣悦急了,正要挣扎,林野突然拽着她往旁边一滚。身后轰然炸开的火光中,她看清了墓室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同一个人的名字:李欣悦。
爆炸冲击波掀飞了她的帽子。林野趁机将她扑倒,两个人重重摔在一堆朽烂的陪葬品上。她闻到他衬衫上混合着血腥味的汗味,突然想起田子龙最后一次执行任务前,也是这样靠在她肩上,说:"姐,要是我回不来,记得给我烧点网球拍。"
"喂,"林野突然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你手上的纹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异状,吓得往后缩。林野却伸手捏住她手腕,指尖压着那些发光的纹路:"别怕。"
"谁怕了!"她甩开他,但纹路蔓延得太快,已经开始爬上小臂。瓶子里的液体疯狂旋转,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墓墙突然震颤起来,碎石簌簌往下掉。林野一把将她抱起来往外冲:"撑住,我们去找田医生。"
"你放开我!"她踢他小腿,"我自己能走!"
"逞强。"他反而抱得更紧,"你膝盖都蹭出血了。"
她这才感觉到腿上传来的刺痛。林野的气息拂过后颈,让她想起那个暴雨夜。田子龙发烧到四十度,也是这样被她抱着往医院跑。那时候他说:"姐,等我长大了一定保护你。"
冷风扑面而来时,她听见自己心跳声特别响。林野把她放进一辆破旧吉普车后座,转身就要去开车。她突然抓住他衣角:"等等。"
他回头,月光照亮他下巴新添的擦伤。
"你说……"她咬了咬嘴唇,"田子龙他真的是自愿替我挡枪的吗?"
林野沉默了几秒,伸手替她系好安全带:"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
发动机轰鸣声淹没了她接下来的话。车子冲出墓地时,她最后看了眼那块写着"此处长眠者非死也"的墓碑,突然发现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因爱而眠者,终将苏醒。
\[未完待续\]吉普车颠簸着冲下山坡,李欣悦的后脑勺撞在车窗上。她伸手去抓扶手,却发现林野的手还按在她膝盖伤口上。血已经浸透了绷带,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
"你疯了吗?"她扯开嗓子喊,"前面是悬崖!"
林野一脚踹断了油门踏板。车子吱嘎停住时,前轮离断崖不过半米。夜风卷着沙粒扑进车窗,混着他身上的火药味钻进她鼻腔。
"他们改装了追踪器。"他解开安全带,从夹层里掏出个黑盒子,"得换辆车。"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引擎轰鸣。李欣悦看见他瞳孔猛地收缩,整个人突然压下来把她罩在怀里。子弹擦着车顶飞过,在帆布篷上撕开道口子。
"别动。"他贴着她耳边说,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她这才发现他后背湿了一大片,不知是血还是汗。
两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追兵过去。月光照在林野下巴的擦伤上,结了层暗红的痂。他起身时,李欣悦闻到他衬衫领口飘来的消毒水味——和田子龙实验室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她攥住他手腕,"那瓶东西到底是什么?"
林野没说话,只是低头看她手上的纹路。那些蓝色线条正在往肘关节爬,碰到他的指尖就退回去一小截。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拉开车门,冷风立刻灌了进来,"你还能走吗?"
她刚要开口,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纹路蔓延到了肩膀,像是有蚂蚁在骨头里爬。她咬紧牙关撑起身子,却发现腿不抖了。
"奇怪……"她摸了摸膝盖,本该血肉模糊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层薄薄的结痂。
林野的表情更凝重了:"看来变异开始了。"
"等等。"她拽住他衣领,"田子龙到底……"
远处又传来爆炸声。这次近得多,震得车顶簌簌落灰。林野一把将她推出车门,自己跟着翻滚出去。几乎是在他们落地的同时,吉普车轰地炸成了火球。
热浪掀翻了两人。李欣悦摔在草地上,闻到头发烧焦的味道。她正要起身,看见林野捂着耳朵跪在地上,指缝间渗出血。
"你怎么……"
"别说话。"他喘着气抬起头,左眼蒙上层白翳,"他们在用次声波干扰神经。"
她这才注意到远处山头亮起的红点。三点荧光呈三角形缓缓移动,像是某种精密仪器在扫描地形。
"跑不了了。"林野抹了把脸,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她脚边,"你先走,去南面废弃仓库找——"
"少来这套。"她蹲下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上次你替我挡枪的事还没算呢。"
他忽然笑了,露出一口沾着血的白牙:"那次是你运气好。"
三束红光突然锁定了他们。林野猛地将她推开,自己却被光柱罩住。他发出一声闷哼,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
"林野!"
他咬着牙没出声,额头上暴起青筋。最诡异的是他的影子,此刻竟扭曲成了一只张开翅膀的鸟。
"快走!"他的声音变了调,像是有人同时在说好几种话,"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