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事了。
江晚枫寻得一处隐蔽的破庙暂作休整,整整一日未踏出门半步。
直到翌日夕阳西沉,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云霭染成血色,永安城那青灰色的城墙轮廓,才终于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踏入城内,城内烟火气扑面而来,江晚枫放缓脚步,穿行在熙攘的街巷间。
他先是走进布庄,用赚来的血汗钱添置了些粗布衣裳仔细包好;又在糕点铺称了半斤桂花糕,特意叮嘱伙计多撒些糖霜;顺路拐进常去的茶馆,结清几日前的赊账,掌柜的瞧见他竟真的来了,欲言又止;最后在酒肆打了满满一壶陈年桂花酿,这才踩着满地月光,朝城南那家挂着褪色灯笼的客栈走去。
客栈二楼窗口,有一道身影在不断张望,正是莫小凡,看起来神色有些紧张。
江晚枫刚抬起手准备敲响房门,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两人目光相撞的瞬间,莫小凡先是一愣,随即满脸惊喜地喊道:“公子你没事儿!”
“怎么?我应该有事?”江晚枫微微挑眉。
刚准备敲响房门,门就开了,江晚枫与莫小凡四目相对。
“公子你没事儿!”莫小凡惊喜道。
“你希望我有事?”江晚枫挑挑眉。
“不不不不不……”莫小凡慌忙摆手,急得脸都涨红了,“公子的本事我向来清楚,只是你再晚些回来,我……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江晚枫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莫小凡立刻心领神会,反手关上了房门。
江晚枫带着莫小凡来到一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轻敲桌面,唤来店小二点了几道菜,随后目光转向莫小凡。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真到说的时候,莫小凡却泛起了难,“就是你一口一口叫的那个小丫头,本来凭借我三寸不烂之舌她才勉强从失去至亲的痛苦中脱离,勉强吃得下几口饭。”
江晚枫没说话,示意他继续。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莫小凡张了张嘴,又犹豫地抿紧嘴唇,“就是你一口一口小丫头的那个女孩。″
“凭借我那三寸不烂之舌,前些日子好不容易被我好说歹说,才从失去亲人的悲痛里缓过来,能吃下饭了。″
见江晚枫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把玩着筷子。
“可你这一去这么久,小丫头以为你出了事,现在水米不进,甚至……″他咽了咽唾沫,声音不自觉压低,“甚至还寻了三次短见,还好都被我及时发现拦了下来。″
也是,杀妖用了一天,休整用了一天,回来用了一天。
整整三天,音信全无。
小丫头又处在丧亲的敏感时期,孤零零守在客栈,看着每日空荡的碗筷,难免会多想。
江晚枫心口猛地一揪,攥紧酒杯,指节泛白。
他不明白,自己明明与那小丫头非亲非故,不过是银钱往来交易关系,为何此刻胸腔里像是堵了团棉花,连呼吸都发闷?
这突如其来的心疼,究竟是出于怜悯,还是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