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hapter.11
张凌赫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元幸像一只护崽的母狮,用身体和气势严密地隔绝了明承愿与他之间的一切可能。
而明承愿,在被元幸揽入怀中的瞬间,似乎微微侧头,朝他这边投来极其短暂、极其复杂的一瞥。
那眼神里,有未褪的惊惶,有冰冷的恨意,有被看穿的羞愤,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一闪而逝的……水光?
夜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却紧绷的额头。他缓缓弯腰,捡起地上那枚滚落的青缨奖杯。
张凌赫“原来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冰冷坚硬的水晶握在掌心,沉甸甸的,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杯座上刻着的名字——明承愿。
指腹下,冰冷的金属铭牌似乎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抬眼,望向露台外吞噬一切的繁华灯火,薄唇紧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刚才失控的言语交锋,她手腕内侧那细微的旧痕触感,她最后那破碎而复杂的眼神……如同魔咒,在他脑中反复回响、撕扯。
深渊已现,而他们,都站在了悬崖边缘。那被旧照翻出的过往,不再是悬顶之剑,而是已经刺入血肉,痛楚鲜明。
记忆如同被强行撬开的旧木箱,带着潮湿发霉的气息和尖锐的木刺,呼啸着将明承愿拖拽回三年前那个逼仄、昏暗、仿佛永远浸泡在雨水里的出租屋。
明承愿“那些过往……我或许永远都忘不了。”
那绝不是什么体面的居所。位于城市最混乱的旧城区边缘,一栋摇摇欲坠的老楼顶层。
墙壁斑驳,墙皮如同干裂的皮肤般簌簌剥落,常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劣质烟草、隔夜饭菜和城市阴沟的复杂气味。
窗户是单层的,糊着发黄的旧报纸,根本挡不住深秋刺骨的寒意和窗外无休无止的、敲打着铁皮雨棚的淅沥雨声。
那时的张凌赫,还不是如今高不可攀、清冷疏离的影帝。他只是一个怀揣着不切实际演员梦、却只能在各种剧组跑龙套、打零工维持生计的穷小子。
头发剪得短短的,穿着洗得发白、袖口磨破的旧T恤和牛仔裤,颧骨因为清瘦而显得更加突出,眼底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不肯熄灭的火焰。那火焰,在现实的冰冷雨水中,时明时暗。
那时的明承愿,也远非如今光芒万丈、被尊称为“月光女神”的影后。她那张日后被无数高清镜头膜拜的脸,此刻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和奔波劳碌的疲惫。
为了省下几块钱的公交费,她常常要步行很远去试镜或者做群演。身上的衣服,大多是夜市淘来的廉价货,洗得次数多了,颜色暗淡,料子也失去了筋骨。
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眼睛——即使在最狼狈的时刻,那双桃花眼深处,也潜藏着一种倔强的、不甘沉沦的清冷,像淤泥里挣扎着探出头的莲花。
他们挤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张吱呀作响的旧铁架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墙角堆着几个塞满了杂物的纸箱,权当衣柜和储物。
一张瘸腿的折叠桌既是饭桌,也是张凌赫偶尔能接到些画插画零活时的“工作台”,上面散乱地放着铅笔、廉价的颜料和几张皱巴巴的剧本片段。
张凌赫“我们以后会有很多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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