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

Chapter.30

病房内光线昏暗，只有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张凌赫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往日凌厉的眉眼在沉睡中显得异常平和，甚至带着一丝难得的脆弱。

他受伤的左臂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固定着，露在外面的手背插着留置针。

明承愿的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圈刺眼的白色绷带上。

.“承愿姐，你来了……”

明承愿“别告诉元姐，我只是……来看看他……”

.“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片场失控的记忆瞬间回涌——他狂暴的吻带来的窒息感和屈辱感，以及自己那一刻被彻底点燃的、玉石俱焚的恨意。

她清晰地记得碎片刺入皮肉时那微妙的阻力和他瞬间的闷哼。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搅。是恨，是怨，但……似乎还掺杂了别的东西。

一种让她极其陌生的、细密的刺痛感，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出租屋的雨夜，他笨拙地用冷水冲她被锅沿烫红的手腕，一边骂她笨手笨脚，一边紧张地对着伤口吹气……

她下意识地抬手，隔着口罩，指尖无意识地碰触了一下自己的唇角。

明承愿“你还真是狠心……”

那里，被他粗暴咬破的地方已经结痂，微微发痒。她又看向他手臂的绷带。

他们似乎总是在互相伤害，用最激烈的方式，在彼此身上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就在这时，病床上的张凌赫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蹙起，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受伤的手臂轻微地动了一下。

明承愿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后退一步。但他并没有醒来，只是侧了侧头，呼吸重新变得均匀。

明承愿站在原地，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走廊的感应灯在她身后悄然熄灭，将她完全笼罩在病房透出的微弱光线之外的阴影里。

她站了很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才无声地转身，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没有看到，在她转身后不久，病床上的张凌赫缓缓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没有睡意，只有一片沉静的幽暗。

他的目光投向门口的方向，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刚刚离去的那个身影。

他受伤的手臂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

他缓缓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腹轻轻擦过自己干燥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强行吻她时，被她牙齿磕碰到的细微痛感，以及……她唇瓣柔软的触感。

张凌赫“对不起……明承愿……”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漾开微澜。

是愤怒？是痛楚？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荒诞的……满足？他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三天后，张凌赫拆线，伤口愈合良好，但还需要定期换药。

为了避嫌和不引起额外关注，剧组将换药安排在片场临时搭建的医疗室里。

明承愿恰好有一场在医疗室隔壁场景的单人戏份提前结束。

她卸了部分妆造，穿着戏里的素色科研制服，在助理的陪同下走向休息室，必经之路就是医疗室敞开的门口。

医疗室内，医生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张凌赫手臂的伤口换药。助理和经纪人站在一旁。

明承愿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她本想目不斜视地快速走过，但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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