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珠

姜璃是被颠簸震醒的。  

　　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车祸刺眼的车灯里，可此刻眼前却是一片猩红。黏稠的液体正顺着木纹沟壑蜿蜒而下，染红了她的视野——如果一颗佛珠也能有视野的话。  

　　“滴答。“  

　　血珠从青年冷白的手腕坠落，砸在青石板上绽开妖异的红梅。姜璃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这人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动着，檀木珠身随着他走动的步伐，一下下磕在他腕骨凸起的疤痕上。  

　　“清虚老道，这就是你养的灵犬？“  

　　带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姜璃感觉珠身突然被举高。透过斑驳血渍，她看见满地残肢断臂。白衣青年用剑尖挑起地上抽搐的老者，剑穗上还挂着半截孩童的银镯。  

　　“求...求佛子...“老者咳着血沫想要合掌，却被剑气搅碎了手指。  

　　青年俯身轻笑，腕间佛珠擦过老者溃烂的眼睑：“既唤我佛子，怎不知我超度人时，最爱听头骨碎裂的响动？“  

　　咔嚓_

　　颅骨爆裂的闷响震得姜璃神魂剧颤。更可怕的是，当那簇温热的脑浆溅上佛珠时，她竟然真的闻到了铁锈味！  

　　“嗯？“青年忽然顿住脚步。  

　　姜璃感觉珠身开始发烫，像是被架在文火上炙烤。青年饶有兴致地摘下佛珠举到眼前，她这才看清他的容貌——眉间一点朱砂似血，凤眸含笑却无悲悯，僧袍广袖上金线绣的明明是梵文，此刻却被血浸成了蜿蜒的毒蛇。  

　　“有趣。“他指尖抚过发烫的珠身，“刑具生了灵智？那就让你看些更好玩的。“  

　　姜璃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天旋地转。青年竟将她按进了一具尚在抽搐的尸体胸口！腐烂的内脏包裹上来，蛆虫顺着檀木珠的孔洞往里钻，她终于尖叫出声：“住手！“  

　　寂静。  

　　尸体手中的招魂幡轰然倒地。青年瞳孔骤缩，突然暴起掐诀，十八道镇魂符将佛珠团团围住。姜璃感觉自己被扔进沸腾的油锅，每一道符咒都像烧红的铁签往魂魄里钉。  

　　“何方妖孽，敢附身在本座的佛珠上？“  

　　他的声音温柔得瘆人，掌心却腾起幽蓝火焰。姜璃在剧痛中瞥见他腕间疤痕——那根本不是伤疤，分明是被人用铁链生生磨出的白骨！  

　　“我能帮你！“她顾不得灼烧的剧痛脱口而出，“你夜里睡不着觉吧？每次杀戮后心口都会绞痛对不对？我...我有药！“  

　　火焰倏地熄灭。  

　　青年歪头打量佛珠，忽然笑得花枝乱颤。他随手扯过尸体的道袍擦拭佛珠，鲜血在姜璃“眼前“糊成一片：“小珠子，你该不会要说，要用爱感化本座？“  

　　姜璃盯着他僧袍下隐隐浮现的黑气，突然福至心灵：“是饿的！你杀人是因为饿！“  

　　空气突然凝固。  

　　青年唇角笑意消失，周身魔气暴涨。姜璃感觉脖颈被无形的手扼住，听见他轻柔的低语：“猜错了，要受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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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探

　　姜璃是被水呛醒的。  

　　寒潭水裹着碎冰往珠孔里灌，她拼命想往上浮，却被青年用竹枝轻轻往下按：“会说话的佛珠，泡发了说不定更乖。“  

　　“混账...咕噜噜...“她在神识里大骂，“你杀孽太重遭反噬，魔气入腑才会饥饿...咕噜...只有我能...“  

　　竹枝突然抽离。  

　　佛珠被捞出水面的刹那，姜璃感觉有指尖抵住珠身。青年潮湿的呼吸拂过孔洞，惊得她浑身战栗：“继续。“  

　　“你每杀一人，魔气就涨一分，但身体承受不住反会饥饿。“姜璃豁出去了，“昨夜你在寒玉榻上蜷了三个时辰，对吧？“  

　　青年眸色骤暗。他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滴入佛珠孔洞。姜璃尝到浓烈的腥甜，眼前闪过零碎画面——  

　　_七岁孩童被铁链锁在佛堂，腕骨磨得血肉模糊。妇人跪在蒲团上喃喃诵经，突然转身掐住他的脖子：“佛子不能有凡心，娘帮你把心挖出来...“_  

　　画面戛然而止。  

　　青年掐着佛珠按在心口，笑得肩膀发抖：“原来如此，你能看到本座的记忆。“他指尖燃起火焰描摹珠身，“那更要好好调教了。“  

　　姜璃突然被抛向空中。下方是沸腾的丹炉，九条恶蛟在炉口盘旋。青年倚着朱漆廊柱轻笑：“撑过一炷香，本座就信你。“  

　　热浪扑面而来时，姜璃终于明白他腕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疤痕。这疯子在用自虐的方式试探所有靠近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