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怒吵

贺浩明的指尖还残留着林慕掌心的温度，两人的手指交扣着，下楼时的脚步声都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空气中漂浮的甜意。林慕的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发梢偶尔扫过贺浩明手背，他总忍不住偷偷侧头看她泛红的耳尖，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刚转过三楼楼梯转角，迎面就撞上一道黑影。

江怀毅靠在走廊栏杆上，指尖夹着的半根棒棒糖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玻璃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直直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方才在天台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此刻全变成了拧在一起的怒意，下颌线绷得死紧。

“松开。”江怀毅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像暴雨来临前的闷雷。

贺浩明下意识将林慕往身后拉了半步，握紧了她的手：“江怀毅，我们……”

“我让你松开她！”江怀毅突然上前一步，皮鞋在瓷砖上踏出重响，惊得路过的两个女生慌忙躲开。他的视线死死咬着贺浩明，“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躲我、骗我，就是为了她？贺浩明，你当我是傻子吗？”

林慕从贺浩明身后探出头，指尖反握住贺浩明的手，声音清亮：“江同学，浩明喜欢谁是他的自由，你这样太过分了。”

“轮得到你说话？”江怀毅猛地转头瞪她，眼神里的戾气让林慕睫毛颤了颤，但她没退，“我和他的事，什么时候用得着外人插嘴？”

“她不是外人。”贺浩明往前站了半步，将林慕护得更紧，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我喜欢林慕，和她在一起很开心。这和你没关系，你能不能别再纠缠了？”

“没关系？”江怀毅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笑出声，笑声在楼梯间撞出刺耳的回音，“上次在天台，你藏的男装设计稿是给谁画的？校庆晚会你盯着我衬衫领口看了三分钟，又是为什么？贺浩明，你敢说你对我半分感觉都没有？”

“那只是……”贺浩明的脸涨得通红，那些被戳破的慌乱又冒了出来，但他很快稳住心神，“那只是我一时糊涂！我现在很清楚，我喜欢的是林慕，只有她！”

“一时糊涂？”江怀毅突然伸手去扯贺浩明的胳膊，“你摸着良心说！上次在画室，你给我改设计稿时眼里的光，是装出来的？你骗得了自己，骗得了她，骗不了我！”

“你放手！”贺浩明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背被攥出几道红痕，“江怀毅，你能不能清醒点？我从来没给过你希望，是你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江怀毅的眼睛红了，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我为了你去学怎么看设计稿，为了你在画室等你到深夜，为了……”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发哑，“我以为只要我等，你总会回头看我一眼。”

“可我不需要！”贺浩明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我需要的是尊重，是彼此喜欢的心意，不是你这样死缠烂打的纠缠！”

林慕往前站了站，挡在贺浩明身侧，直视着江怀毅：“江同学，喜欢不是绑架。浩明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再这样，只会让他更反感。”

“反感？”江怀毅突然冷笑，视线扫过两人紧握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别开，“好啊，真好。贺浩明，你选她是吧？行，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多久！”

“我们能撑多久，不用你管。”贺浩明拉着林慕转身要走，却被江怀毅再次拦住。

“我最后问你一次。”江怀毅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你真的要为了她，连朋友都没得做？”

贺浩明看着他眼里的偏执，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决绝：“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做这样的‘朋友’。江怀毅，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说完，他拉着林慕绕过江怀毅，快步往下走。身后传来江怀毅压抑的低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砸碎，贺浩明没回头，只是攥紧了林慕的手。

楼梯间的风灌进来，吹得林慕的马尾辫贴在脸颊上。她侧头看贺浩明，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却依旧紧紧牵着她。

“没事了。”林慕轻声说，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贺浩明回头，对上她温柔的目光，突然笑了，用力点了点头。两人的脚步声重新变得轻快，只是交握的手，比刚才更紧了些。

走廊尽头，江怀毅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泛白。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将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像个被遗弃的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