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

清晨的阳光斜斜地切进餐厅，把蒸腾的热气染成淡金色。豆浆的甜香混着油条的焦香漫在空气里，贺浩明端着餐盘，脚步有点飘。

脑子里还晃着昨天傍晚的画面——林慕仰头指晚霞时，碎发被风扫过脸颊的弧度，还有她说“你看你急的样子”时，眼里跳着的笑。

“让让，借过——”有人端着热粥从旁边挤过，贺浩明往旁边躲了躲，视线还没从虚空中拽回来，肩膀就撞上了一个软软的力道。

“砰——”

餐盘脱手的瞬间，贺浩明才猛地回神。白瓷碗摔在地上裂成几瓣，小米粥混着半根油条泼了满地，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对方的白色帆布鞋上。

“你走路不长眼啊？！”女生的声音带着被惊到的尖利，贺浩明抬头就看见对方正弯腰捡起碎掉的碗片，马尾辫因为动作甩到胸前，侧脸绷得紧紧的，显然是憋着火要发作。

他赶紧蹲下身去拾地上的碎瓷片，声音里带了点刚回神的仓促：“抱歉，我没看路，实在对不起。”

女生刚要直起身开骂，视线对上贺浩明的脸时，忽然顿住了。

晨光恰好落在他额前的碎发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刚才因为急着道歉，眉头微蹙着，反而衬得那双眼睛更亮。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连带着说话时喉结滚动的弧度，都透着股少年人特有的清俊。

女生张着嘴，刚才涌到嘴边的话像被什么堵住了，眼神从愠怒慢慢变成了有点发怔的茫然。周围几个看热闹的同学也没出声，餐厅里只剩下远处窗口打饭的吆喝声。

贺浩明见她半天没说话，抬头看了眼，发现女生正盯着自己，脸颊慢慢泛出点红。他愣了愣，又加重了语气道歉：“真的很抱歉，你的早餐我赔给你吧，或者我再去打一份？”

“啊……”女生这才像是被惊醒，猛地别开视线，手忙脚乱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粥渍，声音小了好几度，“没、没事……我也没看路。”

贺浩明看着她明显还沾着粥粒的帆布鞋，还是站起身：“还是我去重新打一份吧，你想吃什么？”

女生飞快地摇摇头，往后退了两步，马尾辫又甩了甩：“不用不用！我…我不饿了！”说完，像是怕他再坚持似的，转身快步往餐厅门口走，走了两步还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贺浩明站在原地，看着她几乎是小跑着消失在门口，又低头看了看满地狼藉，无奈地笑了笑。旁边保洁阿姨拿着拖把过来，他赶紧帮忙收拾：“阿姨，不好意思啊，麻烦您了。”

“没事没事，小伙子下次走路看着点呗。”阿姨笑着打趣，“刚才那姑娘，脸都红透了。”

贺浩明摸了摸鼻尖，没说话。晨光落在他肩上。他端着重新打来的早餐坐下时，忽然想起昨天林慕笑他“吓的”时，眼里的光好像比晨光还要暖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