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同居的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又像被撒了一把跳跳糖,噼里啪啦、热热闹闹地往前蹦跶。黑子感觉自己每天都在“甜蜜的灾难”和“温暖的包围”之间反复横跳。
白天还好,各忙各的。青峰和黄濑在篮球部挥汗如雨(顺便较劲谁更帅),绿间泡在图书馆或他的“迷你实验室”(客厅一角被划为禁区),紫原则是雷打不动地在各种零食补给点(厨房、客厅角落、他自己的房间)之间巡逻。赤司嘛,自然是学生会和家族事务两头跑,像个优雅又忙碌的帝王。
只有黑子,因为之前受伤和体力的缘故,被绿间严令“静养”,训练量减半,放学就得乖乖回家。这让他成了公寓里唯一的“闲人”,也成了傍晚时分,那五个家伙归巢后,目光锁定的唯一“灯塔”。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把巨大的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黑子刚写完作业,正窝在客厅那张超大的L型沙发一角,抱着本推理小说看得入神。他穿着柔软的浅灰色家居服,冰蓝色的头发被晚霞镀上一层金边,整个人缩在柔软的靠垫里,像只慵懒的猫。
“咔嚓。” 公寓门锁轻响。
第一个冲进来的是黄濑,带着一身运动后的汗气和阳光的味道。“小黑子——!我回来啦!” 他像颗金色的炮弹,目标明确地冲向沙发,张开双臂就想来个熊抱。
黑子早有防备,在他扑过来的瞬间,灵活地抱着书往旁边一滚,险险躲开。黄濑扑了个空,栽进柔软的沙发里,委屈地哼哼:“小黑子好过分!练习赛累死了!需要小黑子爱的抱抱才能恢复元气!”
话音未落,青峰也晃了进来,把篮球袋往玄关一丢,大大咧咧地就往黑子旁边一坐,沙发都跟着陷下去一块。“累个屁!就你那点运动量。” 他一边嫌弃黄濑,一边很自然地伸手,揉了揉黑子冰蓝色的脑袋,“哲,今天在家干嘛了?没偷偷加练吧?”
黑子被他揉得头发乱翘,无奈地躲开:“没有。绿间君的命令,不敢违抗。” 他指了指茶几上摊开的作业本,“看书,写作业。”
“哼,算你听话。” 青峰满意地哼了一声,长腿一伸,直接占据了沙发另一大块区域,整个人像只懒散的豹子瘫了下去。
接着是绿间,他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个印有“有机食材”的袋子,显然是去采购了。他推了推眼镜,目光精准扫过客厅:黄濑瘫在沙发上哼哼唧唧,青峰四仰八叉,黑子抱着书……以及茶几上那个被紫原遗忘的、空掉的薯片袋。
“黄濑凉太,运动后30分钟内摄入高糖饮料会加速乳酸堆积。你手里的可乐,放下。” 绿间冷冰冰地开口,同时走向那个薯片袋,“紫原敦!垃圾未分类!薯片袋属于可回收塑料,应放入蓝色垃圾桶!”
黄濑哀嚎一声,不情不愿地放下了刚打开的可乐罐。青峰则翻了个白眼,假装没听见。
就在这时,公寓门再次被推开。紫原敦庞大的身躯慢吞吞地挤了进来,手里还捏着半袋刚从小卖部补货的巧克力棒。他紫色的大眼睛扫了一圈,目标锁定在沙发上唯一还有点空隙的位置——黑子脚边那块地毯。
他慢悠悠地走过去,像座小山一样,“咚”地一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底座,正好挨着黑子的腿。然后心满意足地拆开巧克力棒,咔嚓咔嚓啃起来,巨大的身体随着咀嚼微微晃动。
黑子感觉自己的小腿被紫原温热的背脊靠着,有点不自在,刚想挪开一点。
“我回来了。” 最后一道声音响起,带着惯有的沉稳。
赤司征十郎走了进来,深色的校服外套搭在臂弯,异色瞳在夕阳下流转着深邃的光。他一眼就看清了客厅的“战况”:沙发被青峰和黄濑占据了大半,黑子缩在一角,脚边还靠着个巨大的“靠垫”紫原。
赤司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下压了半分。他没说话,只是径直走到沙发旁。目光平静地扫过瘫着的青峰和黄濑。
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
青峰和黄濑几乎是同时感受到一股寒意!青峰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收起了大咧咧的坐姿,往旁边挪了挪。黄濑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弹坐起来,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小赤司!你回来啦!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他试图用殷勤掩饰自己刚才想独占小黑子的“罪行”。
赤司没理会他们,目光落在黑子身上,瞬间柔和下来:“在看什么?” 他自然地坐到黑子身边那个刚刚被青峰“让”出来的位置,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黑子把书的封面给他看了看:“一本推理小说。”
“嗯。” 赤司应了一声,身体微微放松,靠在沙发背上。他侧过头,看着黑子被夕阳勾勒得格外柔和的侧脸,异色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声音也放低了些,“今天学生会那边,有点麻烦事。”
黑子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里的那点倦意,冰蓝色的眼眸从书上移开,看向他:“很棘手吗?”
“还好。” 赤司淡淡一笑,没多说,但身体却更放松地往黑子这边靠了靠,手臂若有若无地搭在黑子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半包围的姿态。
黄濑在旁边看着赤司这“近水楼台”的姿势,嫉妒得眼睛都红了!他立刻挤到沙发扶手上坐下,半个身子都快探到黑子面前:“小黑子!我跟你说!今天练习赛我超帅的!进了好几个三分!小青峰都防不住我!”
青峰立刻炸毛:“放屁!老子那是让着你!怕你哭鼻子!”
“谁哭了!明明是你被我晃倒了!”
“想打架?!”
“来啊!”
两人眼看又要吵起来。
“安静。” 绿间冰冷的声音从开放式厨房那边传来,他正在清洗刚买回来的蓝莓,“分贝值超标,影响神经恢复和阅读效率。”
青峰和黄濑互相瞪了一眼,偃旗息鼓,但眼神还在空中噼里啪啦地交锋。
紫原完全不受影响,咔嚓咔嚓地啃着巧克力棒,巨大的身体靠着黑子的腿,像只温顺的大型犬,还满足地蹭了蹭。
黑子夹在中间,左边是散发着淡淡冷冽气息的赤司(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包围圈),右边是黄濑灼热的视线和青峰不爽的哼唧,腿边还有个巨大的人形靠垫在蹭……冰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无奈和一点点……习惯了的认命。
他默默地把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试图屏蔽周围的“噪音”和“热源”。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客厅里只开了几盏氛围灯,光线温暖而柔和。电视被绿间打开了,调到一个科普纪录片频道,低沉舒缓的男中音讲述着深海奥秘。
白天的喧嚣慢慢沉淀下来。青峰和黄濑的斗嘴变成了偶尔的互怼,最后也渐渐没了声音。黄濑打了个哈欠,脑袋开始一点一点。青峰抱着胳膊,眼皮也开始打架。紫原早就靠着黑子的腿,抱着空了的巧克力棒袋子,发出了轻微的鼾声,巨大而温热的身体像个小暖炉。
绿间洗好了蓝莓,用晶莹的玻璃碗装着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他推了推眼镜,看着沙发上东倒西歪的几人,眉头微蹙,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在单人沙发坐下,拿起一本厚厚的医学期刊看了起来,只有翻页的沙沙声。
赤司依旧维持着那个放松的姿态,手臂搭在沙发背上,指尖离黑子的肩膀只有几厘米。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假寐,但黑子能感觉到他平稳的呼吸。
而黑子自己,在这样温暖、安静又带着点奇特安全感的氛围里,看着看着书,眼皮也渐渐沉重起来。白天的静养和傍晚的“热闹”消耗了他不少精力,加上纪录片那催眠的嗓音和身边几个热源散发的暖意……
他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冰蓝色的眼眸里蒙上一层水汽。脑袋无意识地开始往下点,书本也慢慢从手里滑落。
就在书本要掉下去的瞬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接住了它,轻轻放到一边。
黑子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靠上了一个温热的、带着熟悉冷冽气息的“垫子”,很舒服。他本能地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彻底放任意识沉入了温暖的黑暗。
赤司征十郎缓缓睁开眼睛,异色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静谧的深潭。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已然熟睡的黑子。
少年蜷缩着身体,像只毫无防备的幼兽。冰蓝色的发丝柔软地散落在他深色的家居裤上,脸颊因为熟睡而泛着健康的粉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平稳的呼吸轻轻颤动。嘴唇微微张着,看起来柔软又毫无防备。
赤司的指尖动了动,悬停在黑子脸颊上方几毫米的地方,最终没有落下,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着这毫无防备的睡颜。异色瞳深处翻涌着浓烈到化不开的柔情和一种近乎虔诚的占有欲。
客厅里一片静谧。只有纪录片低沉的旁白,绿间翻书的沙沙声,以及紫原和青峰(后来也靠在沙发另一边睡着了)轻微的鼾声。
黄濑本来也昏昏欲睡,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这冲击性的一幕——小黑子!枕在小赤司的腿上!睡着了!姿势还那么亲密!
“!!!” 黄濑瞬间清醒了!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嫉妒的小火苗“噌噌”往上冒!他张了张嘴,刚想抗议。
赤司一个眼神淡淡地扫过来,带着无声的警告和不容置疑的意味:安静。
黄濑被那眼神冻得一哆嗦,委屈地瘪瘪嘴,看了看小黑子安稳的睡颜,最终还是没敢出声,只能气鼓鼓地抱着沙发靠垫,用眼神无声地控诉小赤司的霸权主义!
绿间也抬起了头,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赤司腿上的黑子,又看了看墙上指向九点的挂钟,冷静地陈述:“黑子深度睡眠时间应保证八小时。现在转移位置,惊醒概率超过85%,影响睡眠质量。” 言下之意:别动他。
赤司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对绿间的“科学支持”表示满意。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腿上的人睡得更安稳些,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腿上只是多了一个再自然不过的抱枕。
客厅里再次恢复了宁静。温暖的灯光下,科普纪录片的海洋生物在屏幕上无声游弋。绿间安静地看书,黄濑抱着抱垫生闷气(后来也抵不住困意,歪在一边睡着了),青峰和紫原的鼾声此起彼伏。
而沙发中央,赤司征十郎姿态放松地靠着,腿上枕着他熟睡的小王子。他的手掌虚虚地护在黑子的身侧,隔开了周围所有的喧嚣和可能的打扰。异色瞳即使闭着,也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一种绝对的守护和占有。
时间在温暖的静谧中缓缓流淌。
黑子无意识地又往那温热的“枕头”深处蹭了蹭,发出一声细微而满足的梦呓。
赤司搭在他身侧的手掌,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柔地,拂过了他柔软的发梢。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这一方小小的、被守护着的温暖天地,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银辉。
六个人的同居夜晚,就在这片混杂着鼾声、书页声、深海低语和极致温柔的静谧中,悄然沉入了甜美的梦乡。而某位帝王膝上的“战利品”,对此一无所知,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