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避雨后,白秀秀开始频繁出现在蓝轩宇的生活里。
每周六的志愿者活动结束后,她总会找各种理由跟他回家。
有时是借书,有时是讨论案例,有时干脆什么都不说,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后。
蓝轩宇从不点破,只是每次都会多准备一份晚餐。
(周六傍晚,蓝轩宇的公寓里飘着咖喱的香气。门铃响起,他打开门看到白秀秀抱着两本书站在那里)
蓝轩宇(微笑)准时得像打卡。
白秀秀(晃了晃手中的书)
白秀秀来还你的《创伤心理学》
白秀秀(嗅了嗅)今天吃什么?
蓝轩宇(侧身让她进门)咖喱鸡。
蓝轩宇(注意到她手腕上的创可贴)
蓝轩宇手怎么了?
白秀秀(迅速把手背到身后)
白秀秀切水果不小心。
(橘猫从沙发上跳下来蹭白秀秀的腿,她弯腰抚摸,宽松的衣领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淤青)
蓝轩宇(眼神一暗)白秀秀。
白秀秀(警觉地拉好衣领)别问。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蓝轩宇转身回厨房,故意把锅铲弄得叮当响)
白秀秀(靠在厨房门框上)
白秀秀…………
白秀秀我妈昨天又发作了。
蓝轩宇(动作顿住)因为什么?
白秀秀(苦笑)需要理由吗?
白秀秀(玩弄猫尾巴)我忘了收晾干的衣服,她说我故意气她。
蓝轩宇(关小火)你住的地方...安全吗?
白秀秀(避开他的视线)习惯了。
白秀秀(突然转移话题)这猫有名字吗?
蓝轩宇(叹气)叫橙子。
蓝轩宇(盛出两盘咖喱)吃饭吧。
(餐桌上,白秀秀吃得心不在焉,几次用勺子搅动咖喱却不送入口中)
蓝轩宇(放下筷子)要不要搬出来住?
白秀秀(猛地抬头)什么?
蓝轩宇(语气平静)学校附近有出租房,价格不贵。
蓝轩宇(补充道)我可以帮你问问。
白秀秀(握紧勺子)不需要你的同情。
蓝轩宇(皱眉)不是同情。
白秀秀(突然站起)就是!
白秀秀(声音发抖)你以为请我吃几顿饭,借我几本书,就能拯救悲惨的白秀秀了?
(橙子受惊跳开。蓝轩宇绕过餐桌,轻轻按住她发抖的肩膀)
蓝轩宇(低声)坐下。
(白秀秀僵硬地站着,呼吸急促。蓝轩宇的手温暖而坚定)
蓝轩宇(更轻的声音)坐下,好吗?
(白秀秀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蓝轩宇蹲下来与她平视)
蓝轩宇(递过纸巾)我没有要拯救谁。
蓝轩宇(停顿)只是...朋友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吧?
白秀秀(攥着纸巾)我们算...朋友?
蓝轩宇(微笑)不然呢?
蓝轩宇每周来蹭饭的流浪猫二号?
(白秀秀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眼泪却先掉下来)
白秀秀(哽咽)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
蓝轩宇(拍拍她的头)先吃饭。
蓝轩宇咖喱要凉了。
那天晚上,白秀秀罕见地吃了两碗饭。
当蓝轩宇收拾碗筷时,她主动站到水池前洗碗。两人手臂偶尔相碰,谁都没有躲开。
(厨房暖黄的灯光下,白秀秀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
白秀秀(突然)我报了夜校。
蓝轩宇(擦盘子)什么专业?
白秀秀心理咨询。
白秀秀(声音渐低)想弄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就是学不会好好爱人。
蓝轩宇(注视着她)这是个好理由。
(白秀秀的手泡在泡沫里,腕上的创可贴边缘翘起。蓝轩宇轻轻握住她的手腕)
蓝轩宇(揭开创可贴)
蓝轩宇我重新帮你处理一下。
(伤口比想象中深,边缘参差不齐,明显是被什么砸伤的。蓝轩宇的眉头越皱越紧)
白秀秀(试图抽回手)说了是水果刀...
蓝轩宇(牢牢握住)白秀秀。
蓝轩宇(直视她的眼睛)不要说谎。
(两人对峙片刻,白秀秀先败下阵来)
白秀秀(低声)烟灰缸。
(蓝轩宇的呼吸明显加重,但他只是沉默地拿出医药箱,动作轻柔地为她消毒、上药)
白秀秀(看着他的发顶)你不问为什么?
蓝轩宇(缠上纱布)等你想说的时候。
(处理好伤口,他却没有立刻松开手。白秀秀的手腕纤细,能摸到清晰的骨骼)
蓝轩宇(拇指无意识摩挲她的腕骨)
蓝轩宇太瘦了...多吃点。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白秀秀的耳尖泛红,蓝轩宇慌忙松开手)
(客厅里的橙子突然大叫一声,打破了暧昧的沉默)
白秀秀(快步走向客厅)它怎么了?
(橙子正对着沙发下某个东西低吼。
白秀秀弯腰捡起——是个药瓶)
白秀秀(读出标签)唑吡坦...安眠药?
蓝轩宇(迅速接过)
蓝轩宇橙子总把东西从茶几上推下来。
白秀秀(敏锐地)你吃安眠药?
蓝轩宇(把药瓶放回卧室)偶尔。
白秀秀(跟到卧室门口)
白秀秀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蓝轩宇(背对着她整理药箱)大二那年。
白秀秀(计算时间)父母去世七年后?
(蓝轩宇的手停在半空,缓缓转身)
蓝轩宇(苦笑)
蓝轩宇你的观察力有时候真可怕。
(白秀秀走进卧室,这是她第一次踏入这个私人空间。
墙上贴着星图,书桌上摆着父母和姑姑的合影,床头放着翻旧的《追风筝的人》)
白秀秀(拿起床头的相框)
白秀秀你长得像妈妈。
蓝轩宇(摇头)现在还是更像爸爸一点。
蓝轩宇不过他们说,我笑起来像妈妈。
(两人的影子在台灯下重叠。白秀秀突然指向书桌上的小盒子)
白秀秀那是什么?
蓝轩宇(犹豫片刻,打开盒子)
蓝轩宇父母车祸时的遗物。
蓝轩宇(取出破碎的手表)爸爸的...停在撞击时刻。
(白秀秀轻轻触碰表盘,指针永远定格在2:17)
白秀秀(突然抓住蓝轩宇的手腕)
白秀秀你的手表……
(蓝轩宇腕上的机械表显示着相同的时间——2:17)
蓝轩宇(轻声)每年这一天,我都会把表调到这个时间。
蓝轩宇(自嘲)愚蠢的仪式感。
(白秀秀的手慢慢上移,覆在他的手背上)
白秀秀不愚蠢。
(两人的呼吸在安静的卧室里清晰可闻。蓝轩宇的手翻转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指)
那一刻,某种无需言明的理解在两人之间流动。他们像两个在暴风雨中偶然相遇的旅人,突然发现彼此背负着相似的伤痕。
(最终是橙子的叫声打破了这一刻。白秀秀收回手,走向客厅)
白秀秀(背对着他)下周...还能来吃饭吗?
蓝轩宇(声音有些哑)随时欢迎。
(白秀秀离开时,月亮已经升起。蓝轩宇站在窗前,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他低头看表——2:17已经过去,时针继续向前走着)
那天夜里,蓝轩宇没有吃安眠药
而白秀秀回到家,第一次没有对母亲的冷嘲热讽反唇相讥。
某种微妙的变化正在发生,就像早春冻土下悄然萌动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