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蚀十字（1）

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荒谬，而总有人需要确收拾它们。

你，许竹，一个23岁大学毕业没几年的——人，你喜欢收纳，但收纳的“东西”有些不同，而现在你将迎来你的第一个收纳品。

废弃的仁和医院里，我举着罗盘，指针疯狂旋转。

墙壁渗出暗红血字：“救救我”。

角落里蜷缩着不成人形的黑影，发出细弱呻吟。

“贾…正…”黑影发出嘶哑的声音。

突然，走廊深处传来金属拖拽声。

我转身看到锈迹斑斑的输液架在自行移动，针头滴落粘稠液体。

“滴答…滴答…”

罗盘猛地炸裂，碎片刺入掌心。

鲜血滴落瞬间，整个走廊灯光全灭。

黑暗中，一个冰冷的东西缠上我的脚踝。

耳边响起孩子尖锐的笑声：“医生叔叔，来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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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沉甸甸地压下来，带着一股陈腐的甜腥气，直往你肺里钻。那是消毒水被岁月熬煮后残留的刺鼻，混杂着霉菌在暗处无声疯长的土腥，还有一种更深邃、更令人不安的味道——像铁锈，又像久未流动的血液，凝滞、厚重，死死糊在鼻腔深处。仁和医院，这座曾悬挂着“妙手仁心”巨大牌匾的白色巨兽，如今只剩下一个被掏空内脏的腐朽躯壳，瘫在城郊日益浓重的暮色里，沉默地散发着它的病气。

我深吸了一口面罩里相对干净的空气，试图压下胃里那点翻腾。防毒面具的橡胶边缘紧贴着脸颊，视野被局限在狭小的目镜内。你推开那扇早已变形、锈得看不出原色的主楼铁门。铰链发出垂死般的呻吟，“嘎吱——”，在这死寂中格外刺耳，随即又被深不见底的黑暗迅速吞没。

门内涌出的气息更浓烈了，冰冷黏腻，仿佛裹着无数无声的尖叫，扑打在我的身上。

手电光柱刺破浓稠的黑暗，像一柄摇晃不稳的剑。光束所及，是满目疮痍。候诊区的塑料座椅翻倒在地，积着厚厚的灰，有的碎裂开来，露出里面肮脏的海绵填充物。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底下灰黑的水泥墙体，如同溃烂的皮肤。曾经光洁的地砖被厚厚的污垢覆盖，踩上去有种令人不安的粘滞感，每抬一次脚，都发出轻微的“滋啦”声，像踩在某种生物湿滑的粘膜上。导诊台歪斜着，玻璃柜台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后面散落着一些纸张，早已被湿气洇透，字迹模糊成一团团墨色的污迹。

我左手紧握着一个古旧的黄铜罗盘，表面篆刻着细密繁复的符文，此刻，它正传递来一种异样的冰冷。指针并非静止，而是在盘面上微微震颤着，如同被无形的电流穿过，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韵律。

目标明确：医院深处。那些盘踞于此、不得解脱的“东西”，它们痛苦的根源，那个名字——贾正。

光柱扫过墙壁上残存的一块褪色宣传栏，玻璃碎了，里面几张模糊的照片还在。其中一张被灰尘和污渍覆盖了大半，但仍能看出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嘴角挂着温和谦逊的微笑，正弯腰倾听一位老人说话。照片下方，一行烫金的字迹残缺不全：“……主任……贾正……仁心仁术……”

一丝冰冷的厌恶滑过你的脊柱。这虚假的圣洁画像，与这栋建筑里弥漫的绝望怨毒，形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光柱继续向前探路，指向一条幽深的走廊。这是通往住院部的必经之路。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粘稠、阴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压得人胸口发闷。罗盘的震颤陡然加剧，指针开始不规则地左右摆动，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快，铜质的指针在盘面上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发出“嗡嗡”的低鸣，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拨弄着。一股寒意，并非来自空气的温度，而是一种阴森森的、带着强烈恶意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从走廊深处汹涌地漫溢出来，瞬间包裹了我。

我停下脚步，强行稳住呼吸，面具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罗盘。指针的疯狂舞动，是此地能量混乱、怨念沸腾的明确信号。它们……就在附近，而且非常“活跃”。

就在此时，光柱的边缘扫过走廊一侧的墙壁。那灰黑肮脏的墙面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片湿漉漉的暗红色！那红色迅速蔓延、加深，像有生命般向下流淌。几秒钟内，三个歪歪扭扭、笔画间饱蘸着痛苦与绝望的血字清晰地显现出来，仿佛刚刚用蘸饱鲜血的指尖狠狠抠画而成：

“救 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