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军营暴病身亡的消息如惊雷炸响,温郁立于窗前,神色未变,唯指尖微紧。青禾站在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娘娘,宫中已有风声传出,说是疫症初起,怕是会蔓延。”
温郁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青禾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是谁传出来的?”
青禾摇头:“尚不清楚,但已有人悄悄议论,说是因为兵部粮草调配延误,才导致士兵无粮可食,体弱染病。”
温郁眉心微蹙,心中已然明白,这并非单纯的疫症,而是有人借机生事,将矛头指向兵部,甚至……指向她。
她沉吟片刻,吩咐道:“你去查一查,军营附近是否有可疑之人出入。再派人通知李大人,让他暗中调查疫情源头。”
青禾点头应命,正欲退下,忽听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小太监匆匆跑进殿来,跪地禀报:“启禀娘娘,太后召见。”
温郁微微一顿,随即敛袖起身,换上朝服,乘轿前往慈宁宫。
一路上,她心思沉沉,太后素来不涉宫斗,今日突然召见,必有深意。
果然,刚入慈宁宫,太后便遣退左右,只留了贴身宫女在旁侍候。她望着温郁,语气温和却不容忽视:“这几日宫中风波不断,哀家虽久居深宫,但也有所耳闻。”
温郁恭敬行礼:“臣妾谨记太后教诲,不敢妄为。”
太后轻轻点头,又道:“皇帝近来对你愈发倚重,哀家替你高兴,也替皇帝高兴。只是——”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温郁身上,“你可知,后宫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独宠与干政。”
温郁心头一震,低头道:“臣妾所做一切,皆是奉旨行事,并无逾矩之意。”
太后叹息一声:“你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越是风光之时,越要懂得收敛。如今宫中局势微妙,你若想走得更远,便要学会审时度势。”
温郁垂眸思索,心中隐隐有了预感。
果然,翌日早朝之后,皇帝召她至御书房,神色略显复杂:“甄氏入宫了。”
温郁心头微颤,面上却不露分毫:“甄氏?可是甄远道之女?”
皇帝点头,语气中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不错,朕在甘露台初见她时,便觉眼熟,细看之下,竟与纯元皇后有几分相似。”
温郁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从容:“既是名门闺秀,又是天姿国色,想必能为皇上解忧。”
皇帝闻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也觉得她美?”
温郁轻轻一笑,低声道:“臣妾岂敢妄评他人容貌,只是……若真与纯元皇后相似,那便是福气了。”
皇帝沉默片刻,终是轻叹:“是啊,朕也有许久未曾见过这般气质清雅之人了。”
温郁垂首,不再言语。
从御书房出来,她的心绪却久久不能平复。
甄嬛入宫,不过是开始。她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回到永宁宫,她并未立刻歇息,而是唤来青禾:“去查一查,甄氏入宫前,都去过哪些地方,接触过什么人。”
青禾低声应是,转身离去。
夜色渐浓,温郁独自坐在灯下,手中执笔,却迟迟未落。
她想起太后的话,也想起皇帝方才的神情。
甄嬛,绝非等闲之人。她若想在这宫中立足,便必须更加谨慎。
翌日清晨,宫中便传开了消息:甄氏被封为“莞贵人”,入住延禧宫,且皇帝连着三日召幸,宠爱有加。
温郁在宫中静观其变,未有任何举动。
直到第七日,她才亲自前往延禧宫拜访。
甄嬛早已得知她的到来,早早候在门前相迎,举止端庄,笑意盈盈:“莞贵人拜见温妃娘娘。”
温郁微微一笑,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两人步入殿中,甄嬛亲自奉茶,语气温和:“娘娘乃六宫之主,莞贵人初入宫闱,诸多不懂之处,还望娘娘多多指教。”
温郁接过茶盏,目光掠过甄嬛的脸庞,心中微微一动。
果真,与画像中的纯元皇后,有七分相似。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茶盏,轻声道:“莞贵人言重了,宫中规矩森严,我也不过是按例而行罢了。”
甄嬛浅浅一笑,眼底却藏着一抹探究。
这一场初次相见,看似温和,实则暗流涌动。
温郁回宫之后,便对青禾道:“甄氏聪慧,不可轻敌。”
青禾皱眉:“娘娘打算如何应对?”
温郁望着窗外飘落的梅花,语气淡然:“先观察,再试探。她若只想安安稳稳地受宠,我自不会为难她;但若她有意插手宫中之事……”
她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数日后,甄嬛在御花园偶遇皇帝,一曲《采菱》令龙颜大悦,皇帝当场赐她“莞嫔”之位,并赏赐无数。
宫中众人哗然,纷纷猜测这位新晋嫔妃是否将成为下一个宠妃。
温郁静静看着这一切,未发一言。
然而,当夜,她便收到一封密信,内容简短却意味深长:
“莞嫔近日频繁与敬妃往来,二人言谈甚欢。”
温郁凝视信笺良久,终于提笔写下一行字:
“盯紧她们的一举一动,不得遗漏。”
她知道,甄嬛已经开始了她的布局。
而她,也必须步步为营。
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雪,悄然落下,掩住了宫廷深处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