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穿过纱帘,轻轻掀起一角,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润气息。沈悦宁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攥着那张缴费单,指尖微微发白。
“妈还在里面吗?”她低声问向刚从病房走出来的护士。
护士点点头,“还在观察,医生说今晚就能安排手术了。”
沈悦宁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可她心里却沉得像压了一块石头。她知道,只要钱一到账,母亲就能接受治疗,否则……她不敢想下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陆家律师的信息:“沈小姐,关于联姻的事宜,我们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如果您愿意接受条件,资金会在婚姻登记完成后立即打入您指定的账户。”
她望着屏幕上那一行字,眼眶有些发热。
她不是不知道这桩婚姻意味着什么——一场交易,一场她与陆景淮之间毫无感情基础的利益交换。可她别无选择。
夜色渐深,她在医院门口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时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姑娘,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
她摇摇头,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车子驶过城市繁华的街道,霓虹灯映照着她的侧脸,透出几分疲惫和坚定。
到了陆家宅邸,她下了车,抬头望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别墅,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门铃响了几声,管家开门迎她进去。
“沈小姐来了。”管家语气客气却不带温度,“陆先生正在书房等您。”
她点了点头,跟着对方走进去。
书房内,陆景淮正低头翻阅一份文件,听见脚步声才抬起头来。
他穿着一件剪裁利落的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整个人像是从杂志封面上走下来的精英形象。
沈悦宁站在门口,一时有些恍惚。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男人,冷静、克制,仿佛情绪对他而言是一种多余的东西。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语气温淡。
她坐下,手指仍紧紧捏着包带。
“我看过你的资料。”他合上文件,目光落在她身上,“你母亲的情况我已经了解。”
她点头,“谢谢你愿意配合。”
“这不是施舍。”他的语气没有起伏,“我只是在做对家族最有利的选择。”
她咬了咬唇,没再说话。
“明天上午十点,民政局见。”他说完,站起身,拿起外套,“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城市的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沈悦宁穿着一条米白色连衣裙,头发简单扎起,脸上未施粉黛,却难掩眉宇间的紧张。
她提前半小时到达民政局门口,远远就看到陆景淮站在台阶前,神情淡漠,像是在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走近,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转身走进大楼。
手续办得很顺利,他们签了字,拍了照片。
摄影师让他们靠近一点,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往他身边挪了半步。
镜头按下的一瞬间,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走出民政局,她本以为会有一句简单的“回家”或“吃饭”,但他只是看了看表,道:“我要赶飞机,有人送你回去。”
她愣住,“你现在就要走?”
“公司有紧急会议。”他扣好大衣纽扣,“晚上的航班。”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他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司机替他拉开车门。
她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缓缓驶离,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原来,这就是她的婚礼。
没有鲜花,没有誓言,也没有拥抱。
只有冷冰冰的契约,和一场注定孤独的开始。
回到陆家,她一个人走进那间属于她的卧室。
房间布置得很精致,但对她来说,这里只是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她打开手机,给母亲发了条信息:“妈,一切都好了,你安心手术,我在等你醒来。”
发完,她放下手机,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片花园,春意盎然,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但她清楚,自己必须坚强。
几天后,她在陆家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佣人对她客气有礼,但也保持着距离。
她试着融入这个家,却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某天晚上,她刚洗完澡,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喧闹。
她披了件外套走出去,发现客厅里坐着几个陌生男女,正与陆父交谈甚欢。
她站在门口,迟疑要不要进去。
“这是小陆的妻子?”一位中年女士笑着看向她,“听说你们结婚了?”
她点头,“是的。”
那位女士打量她几眼,“哎呀,没想到陆家这么低调,都没怎么宣传。”
她笑了笑,没接话。
陆父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她叫沈悦宁。”
中年女士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陆父打断,“悦宁,你先回房休息吧,我们还有事要谈。”
她点点头,默默退回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门板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明白,在这些人眼里,她不过是个借婚姻攀附权贵的女人。
而她,偏偏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她想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家,而不是一场冰冷的交易。
可眼下,她只能忍耐。
直到有一天,她能用自己的方式,赢得这一切。
她坐在床边,打开电脑,继续完成手头的设计稿。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键盘上,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不知道明天会怎样,但至少,她还有自己的事业,还有努力的方向。
她不会停下脚步。
哪怕前方,是未知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