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斜斜地打在窗玻璃上。沈悦宁靠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设计杂志，厨房里还飘来淡淡的油烟味——陆景淮还在研究那本菜谱。他这几天学得认真，虽然成果偶尔咸淡不均，但总归是有了进步。
她想起白天热搜上的词条，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没想到一句玩笑话，竟成了全城热议的新闻。而陆景淮面对媒体时那句“为了一个人，我会努力成为一个更好的人”，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景淮端着一碗汤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你尝尝。”
她抬头看他，眉眼间带着一丝疲惫，却掩不住眼底的专注与温柔。她舀了一勺汤入口，味道比前几次清淡了许多，像是刻意调整过的。
“这次不错。”她笑着点头。
陆景淮坐到她身边，接过空碗，语气平静，“我明天要出差三天，去一趟深圳。”
她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注意休息。”
他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第二天一早，沈悦宁醒来时，他已经出门了。餐桌上放着一份早餐，盖着保温罩，旁边贴着一张便签：记得吃。
她笑了笑，把便签收进抽屉里，像收藏一件小确幸。
公司里一切如常，项目进展顺利。午休时间，她回到别墅拿落下的资料。推开门时，屋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声。
她走进书房，想找一份合同模板发给客户。打开电脑时，屏幕亮起的一瞬间，她的目光落在桌面文件夹上——一个没有命名的灰色文件夹，图标是张模糊的照片缩略图。
她点开。
照片一张张弹出，全是大学时期的自己。
她在图书馆看书的身影、在校园小径上行走的背影、甚至还有一次她在食堂和同学说笑的画面……每一张都清晰得仿佛被精心保存过多年。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僵在鼠标上。
怎么可能？
她猛地合上电脑，胸口一阵起伏。那些画面太过熟悉，却又陌生得令人心慌。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些照片不是她自己拍的，也不是朋友留下的——而是有人偷偷记录下来的。
陆景淮什么时候有的这些照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站起身，走到书架旁，翻找有没有其他线索。一本旧相册滑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弯腰捡起，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她大学时期的设计手稿复印件，边角处还写着一些批注，字迹是他的。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似的。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陆景淮回来了。
他提着公文包进门，看到她站在书房门口，神色不对。他脚步一顿，眉头微蹙，“怎么了？”
沈悦宁看着他，声音有些冷，“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我大学时候的照片？还有我的设计手稿复印件？”
陆景淮的表情有一瞬的怔忡，随即恢复如常。他放下公文包，缓缓走近她，“悦宁……”
“别叫我。”她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关注我的？还是说，你早就认识我？”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是大四的时候，我在一场设计展上看到了你的作品。那时候你还没毕业，但已经有人称你为‘神秘设计师’。我记得那天你穿着一条浅蓝色的裙子，站在展厅角落，很安静，也很耀眼。”
沈悦宁瞪着他，呼吸急促，“所以你就偷偷拍下我？还收集我的东西？”
“我没有偷拍。”他的语气依旧平稳，却藏着一丝克制的情绪，“我只是……不想错过你。”
她冷笑一声，“那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让我觉得感动吗？”
“我想告诉你，这段婚姻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契约那么简单。”
她盯着他，眼里有震惊，也有受伤，“可你昨天还说，等契约结束，你会放我自由。”
“那是我以为……你不会愿意留下来。”
“你以为？”她声音陡然拔高，“你以为我不在乎？你以为我每天陪你做饭、教你炒菜，是因为无聊？”
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悦宁！”他伸手拉住她。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需要你可怜我！如果你真的喜欢我，为什么要等到今天才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她的眼泪终于落下，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它抖得太厉害。
“我不是……”他试图解释，却被她打断。
“我不想再听你说你喜欢我。如果这份感情连你都不敢承认，那我宁愿从未遇见你。”
说完，她冲出了书房，摔门而去。
陆景淮站在原地，听着那声重重的关门声，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
外面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雨，雨势渐大，像是要把整个城市淹没。
沈悦宁没带伞，也没开车，一路走到公司楼下。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窗外的大雨，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满腔的委屈和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是气陆景淮隐瞒了这么久，还是气他自己不肯给她一个真正的答案？
夜越来越深，公司早已没人。她蜷缩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而在公司楼下，陆景淮撑着伞站在雨中，西装已经被雨水浸透，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他没有打电话，也没有上来找她，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等待她回头看见他一样。
雨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上积成水洼。他的皮鞋早已湿透，脚底冰冷刺骨，但他一动不动。
他知道，这一晚，他必须等下去。
第二天清晨，天还未亮，沈悦宁走出公司大楼，准备回家。她刚推开玻璃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陆景淮站在雨中，伞已经歪在一旁，整个人像是被风雨侵蚀过一般。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泛青，眼神却依旧坚定地看着她。
她的心猛地揪紧。
“你疯了吗？”她冲过去，一把将伞扶正，“这么大雨，你在这里站了一整夜？”
他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我怕你生气，不敢进去找你。”
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声音哽咽，“你傻不傻？你这样就能证明你有多在乎我吗？”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悦宁，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我真的爱你。不是因为契约，不是因为你是我妻子，而是因为我一直爱着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她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非要等到今天？”
“我怕。”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怕说了之后，你会逃开。我怕你不愿意接受一个曾经只敢躲在暗处看你的人。”
她看着他，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像是委屈，又像是心疼。
她终于伸手抱住他，紧紧地抱住。
“以后不准再说放我自由的话。”她低声说，“如果你敢放我走，我就真的走了。”
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好。”
雨还在下，但晨光已经悄悄爬上天际。远处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阳光穿透进来，照亮了他们交叠的身影。
而就在不远处的街角，夏薇站在一辆车旁，手中握着手机，屏幕上是一段刚刚录下的视频。
她冷笑一声，按下发送键。
下一秒，她的电话响起。
“计划继续。”她淡淡地说完，挂断电话，转身钻进车内。
车子缓缓驶离，碾过积水的路面，溅起一朵朵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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