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會的燈光尚未亮起,舞台上只傳出一段錄音。
「你唱那麼好有什麼用啊?」
「裝什麼!唱歌能改變你什麼嗎?」
「天生一副賤樣,還敢做夢。」
是霸凌者的聲音。
肆無忌憚地笑著、罵著、踐踏著。
然後——是一個男孩壓抑的抽氣聲,和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的顫抖。
一秒之後,舞台中央驟然亮起一道刺眼的聚光燈。
喬森羽站在其中,身穿白色襯衫,領口繫著細緞帶,眼神無光。
他的聲音低沉,吐出第一句:
「我不是不想反抗,
只是連開口,都讓喉嚨流血。」
音樂響起。
卻不是平常的旋律,而是由呼吸聲、心電圖聲、刀片劃開皮膚的聲響拼貼出來的曲子。
他一步步走入舞台深處,一道道燈光在他身上灼燒。
每一步,都像是回到曾經。
畫面浮現:
在廁所被拖著唱歌、在走廊被吐口水、在醫院裡蓋著病床白單動彈不得。
第二段主歌,他唱出了那場改變一切的手術。
「聲帶撕裂那天,
他們說我再也唱不出高音。」
「但他們不知道,
我用低音,也能讓世界記得我的聲音。」
他的音色不是以往那樣空靈明亮,而是沙啞而深刻,像燒過的琴弦,沉痛卻堅定。
到了副歌,台上忽然冒出數十個「人影」——每個人都戴著一樣的面具、笑得一模一樣,像是他的過去化成的幽靈。
他站在中間,任由這些身影圍著他轉,耳邊是扭曲的笑聲、譏諷聲、模仿他歌聲的怪聲。
「我以為自己撐不過,
我以為這輩子只能沉默。
但當我閉上眼,
我聽見心臟說——唱下去。」
他將麥克風高高舉起,發出一聲近乎嘶吼的高音。
那聲音裡,有哭泣、有怒火、有決裂,彷彿把所有委屈和痛苦一口氣灌進了這一刻。
觀眾席中,有人已經哭倒在椅子上,有人緊緊抱住自己,有人狠狠握住拳頭。
尾段,他站上升降台,緩緩升空,背景是醫院病床上的他閉著眼,護士說:
「這孩子真的還想唱歌嗎?」
他自己回答:
「我想。」
副歌最後一句:
「就算我墜落,
我也要用斷翅,劃出我存在的軌跡。」
舞台四面噴灑白羽,像是破碎的翅膀。
他仰著頭,接住最後一片羽毛,靜靜說:
「我是喬森羽,我站在這裡,不再害怕說話。現在,你們聽得見我了嗎?」
燈光熄滅,現場寂靜數秒,然後是爆發般的掌聲與歡呼。
粉絲們高舉著寫著「羽翼不再孤單」的燈牌,哭著喊他的名字。
而在觀眾席後排,一名曾是那所學校的老師低頭掩面,無聲落淚。
他們曾經都沒有保護好那個孩子。
但現在——他成為了讓所有人無法忽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