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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血染的银尾戒

血字契印

柴房里的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火星溅在李秀兰手背上。她没躲,盯着那点红印子慢慢变成水泡,和代舒昨晚被麻绳勒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签字!"代大强把钢笔拍在灶台上,墨水溅在烧火棍上,像条黑蜈蚣爬进灶眼。他胳膊上的汗毛沾着猪圈带来的草屑,随呼吸一下下扫过李秀兰的耳垂。

李秀兰摸到内衣兜里那张车票。硬纸板边缘割着指腹,14号的钢印在皮肤上硌出凹痕。她突然想起代舒上个月月考的作文——被代大强撕了生火的那张——开头写着"十四岁那年,我翻过两座山去县城买《泰戈尔诗集》"。

王老五的胶鞋碾过地上的碎镜片。他弯腰去捡灶灰里的剪刀,后脖颈的褶子里卡着猪食渣。"疯婆娘,"蒜臭味喷在李秀兰后颈,"等会儿让你尝尝家伙。"他指甲缝里的黑泥蹭在她蓝布衫上,形状像极了代舒作业本里夹的蝴蝶标本。

警察的皮靴突然踩住剪刀。金属摩擦声里,李秀兰看见他皮带扣上的蝴蝶结碎片——和代舒书包上那个一样,都是县城百货大楼处理的瑕疵品。那天代舒攥着省下的早饭钱,在柜台前站了四十分钟。

"李秀兰同志。"警察的嗓子像被烟熏过,手铐在指间转出个银圈,"省厅的通知书..."

代小宝突然扑过来。红绳在他脖子上勒出紫痕,耐克鞋带缠住警察的裤管。"妈!"他指甲抠进李秀兰手背的燎泡,"二姐的..."

地窖里传来猪崽啃骨头的咔咔声。张老师的蓝布衫突然被抛上来,衣襟别着代舒的发卡。铁质卡齿上勾着的头发在煤油灯下泛暗红的光,和李秀兰梳头时掉在木梳齿间的一模一样。

"生如夏花..."王老五咯咯笑着去抓灶台上的斧头,蒜臭味混着血沫喷在代大强脸上。斧刃上那缕头发突然绷直,红头绳勒进代大强拇指的冻疮裂口。

李秀兰的蓝布衫裂到腰际。内衣兜里的车票露出一角,发车日期被血染成黑紫色。她摸到柴房角落的断绳——麻绳茬口支棱着,和代舒体育课跳高时磨破的膝盖结的痂一个形状。

警察的手电筒滚到地窖口。光柱扫过梯子背面那个"由"字,刻痕里塞着代舒的铅笔屑。李秀兰突然想起昨晚代舒被拖进柴房前,嘴唇上那滴血也是这个形状。

"败家娘们!"代大强揪住她头发往后拽,斧头刃口擦过她耳垂。血珠滴在车票上,钢印的"14"开始冒烟。恍惚间看见代舒站在灶台边,校服袖口沾着泥,手指在锅灰上又画了个"由"字。

地窖深处传来翻书声。猪崽的獠牙突然刺穿半页纸飘上来——是泰戈尔诗集的扉页,"死如秋叶"的"叶"字正被血泡涨。张老师的头从地窖冒出来,头发缠着数学证书的金边,嘴唇开合时掉出半截粉笔。

代小宝的耐克鞋重重砸在灶台上。红绳在他脖子上勒出深沟,喉结滚动时挤出带血的气泡:"二姐的银尾戒..."他鞋带垂下来缠住李秀兰手腕,勒进昨晚代舒被麻绳磨破的伤口。

警察的枪突然走火。子弹打穿地窖口的通知书,纸灰飘落时组成歪扭的"死"字。飘到猪崽嘴边时,畜生突然人立起来,獠牙上穿着代舒的银尾戒——戒圈里侧刻着的"14"正往外渗血珠。

柴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两条红绳同时绷紧,代小宝脚尖在空中划出和代舒昨晚相同的弧线。他鞋带缠住李秀兰脖子时,地窖梯子背面的"由"字开始流血,把青苔染成暗红色。

王老五捂着裤裆往柴房爬。胶鞋底拖出的血印里混着亮晶晶的东西——是代舒补牙用的银粉,这会儿正聚成小月亮。警察的皮靴踩碎月亮,警徽刮下的墙皮露出密密麻麻的"由"字,每个刻痕里都塞着橡皮渣。

李秀兰胸口的车票烫印裂开。蛆虫往皮肤里钻时,她看清每条虫背上都刻着阳城一中的校徽。恍惚间听见代舒的声音:"妈,你看地窖..."原来不是让她看地窖,是让她看梯子背面刻的字。

张老师的手突然抓住她脚踝。指甲刮出三道血痕,那页被血泡涨的日记纸像活鱼滑进黑暗。猪崽的獠牙刺穿蓝布衫那瞬,李秀兰看清畜生眼里映着代舒的脸——嘴角还沾着早上吃的辣椒酱。

柴房梁上的麻绳突然绷断,代小宝的耐克鞋擦着李秀兰的鼻尖砸进灶膛。火星溅到警察的领章上,烧出个焦黑的"14"——和代舒作业本上被撕掉的那页页码一样。

王老五的胶鞋底粘着半片指甲,他往地窖爬时拖出的血痕里浮起银粉,聚成代舒补牙时总爱画的小月亮。李秀兰突然听见铅笔在纸上沙沙响,转头看见代大强的斧头刃上粘着半张作文纸——"生如夏花"的"花"字正被血珠泡开。

警察的枪管卡着张数学卷子。风一吹,59分的红字就扑到李秀兰脸上,油墨味混着代舒枕头上那股海鸥洗发膏的味道。地窖里传来翻书声,猪崽獠牙上穿着的银尾戒突然开始滴水,在柴房地面上汇成阳城一中的校徽图案。

张老师的蓝布衫口袋突然鼓起来,半截粉笔滚到李秀兰脚边。笔身上的牙印和代舒考前焦虑时咬的一模一样,石灰粉沾在她裂开的指甲缝里,刺得生疼。

"妈!"代小宝的鞋带勒进她手腕旧伤,红绳在他脖子上磨出的血泡突然爆开。脓水溅到灶台边的斧头上,铁锈味里混进一丝甜腥——和代舒体育课扭伤脚时,校医室飘来的碘酒味道一个样。

地窖梯子的"由"字刻痕里突然钻出橡皮渣,聚成代舒上周丢的那块草莓味橡皮。王老五的蒜臭味突然变成血腥气,他捂着裤裆的手缝里漏出半页日记纸——"死如秋叶"的"死"字正被他的血染成紫黑色。

警察的皮带扣突然崩开,金属碎片划过李秀兰的眼角。温热里她看见代舒站在地窖口,校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正好照在车票的"14"上——和那天女儿藏在枕头下的电影票日期相同。

柴房的门轴突然发出和教室后门一样的吱呀声。风灌进来时,李秀兰看见满墙的"由"字刻痕里都渗出铅笔灰,在地上汇成代舒最后一次月考的作文题目:《我的母亲》。

猪崽的獠牙突然刺穿蓝布衫口袋,车票飘出来时,发车日期那栏的数字正在融化。黑水滴到代小宝的耐克鞋上,鞋舌内侧用红笔写的"二姐"两个字突然开始燃烧,火苗蹿得和代舒昨晚被拖走时,柴房煤油灯爆出的灯花一样高。

柴房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李秀兰的蓝布衫擦过门框上干涸的血迹。煤油灯芯突然爆响,火苗窜得老高,照得代大强脸上的汗毛根根分明。他胳膊肘压着灶台,指甲缝里的黑泥在搪瓷碗沿刮出沙沙声。

"十四号的车票?"代大强突然揪住李秀兰的衣领,布料撕裂声里露出她内衣兜里的一角硬纸板。猪圈飘来的酸臭味混着血腥气,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像极了代舒作业本上画错的抛物线。

王老五的胶鞋碾过地上的碎镜片,蒜臭味喷在李秀兰耳后:"疯婆娘藏得挺深啊。"他弯腰时后脖颈的褶子里卡着猪食渣,指甲掐进她手腕的旧伤,血珠渗进蓝布衫的经纬线。

地窖突然传来翻书声。警察的皮靴踢开斧头,金属碰撞声里,半页带血的作文纸飘到灶眼旁——"生如夏花"的"花"字正被火星吞噬。代小宝的耐克鞋突然踹翻条凳,红绳在他脖子上勒出深沟:"二姐的银尾戒!"

张老师的蓝布衫口袋鼓起来,粉笔灰扑簌簌落在代大强手背上。他猛地拽过李秀兰,煤油灯将两人影子投在柴房土墙上,纠缠的轮廓像极了代舒被拖走时挣扎的模样。李秀兰摸到断绳的麻丝,粗糙感让她想起女儿体育课后磨破的膝盖。

"签字!"代大强把钢笔砸向灶台,墨水瓶爆裂的瞬间,地窖梯子背面的"由"字刻痕开始渗血。警察的枪管突然抵住他太阳穴,金属冷光映出皮带扣上残缺的蝴蝶结——和代舒书包上那个一样,都是县城百货大楼处理的瑕疵品。

王老五的胶鞋底粘着半片指甲,他扑向李秀兰时带起的风掀开了灶台上的作文纸。被血泡涨的"死如秋叶"四个字正好盖住车票的日期,油墨混着猪崽獠牙上滴落的血珠,在硬纸板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代小宝的鞋带缠住李秀兰脚踝,红绳突然绷直。他悬空的双脚划出和代舒昨晚相同的弧线,耐克鞋头擦过警察的领章,蹭出的火星点燃了通知书残页。火光里,李秀兰看见地窖口浮起银粉组成的小月亮——和代舒补牙时总爱画的一模一样。

柴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两条麻绳同时晃动,代大强胳膊上的汗毛扫过李秀兰耳垂,和二十年前相亲时一样扎人。她突然想起女儿藏在枕头下的电影票,14号的钢印在黑暗里泛着和银尾戒相同的光。

"妈!"代小宝的尖叫卡在喉咙里,红绳勒出的血泡爆开时,脓水溅到灶台边的斧刃上。铁锈味混着碘酒的气息,李秀兰恍惚看见代舒站在地窖梯子第三阶,校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正好照在车票的穿孔上。

警察的手铐擦过她锁骨,金属凉意让她想起代舒月考那天的早晨。女儿掰开馒头往她嘴里塞,海鸥洗发膏的味道混着辣椒酱,此刻正从猪崽獠牙上挂着的银尾戒里滴落。地窖深处传来铅笔书写的沙沙声,墙上的"由"字刻痕开始剥落橡皮渣。

王老五的蒜臭味突然变成血腥气。他捂着裤裆后退时撞翻了煤油灯,火舌舔舐着代舒的数学证书,59分的红字像血一样漫过李秀兰的布鞋。鞋尖沾着的银粉突然聚成校徽图案,和女儿跳高时沙坑里留下的脚印重合。

柴房的门突然被风吹开。晨光漏进来的刹那,李秀兰看见满墙的"由"字都在渗铅笔灰,地上汇成的《我的母亲》作文标题,正是代舒最后一次月考被撕掉的那页。断绳在她掌心勒出新的伤口,麻丝扎进血肉的触感,和昨晚女儿被拖走时拽住她衣角的力道分毫不差。

李秀兰的指甲抠进麻绳纤维,指腹渗出的血珠在晨光里凝成琥珀色。代小宝的耐克鞋底擦过她小腿,带起一阵混着猪粪味的凉风,鞋带上结痂的血块簌簌掉落。警察的枪管突然转向地窖,弹壳蹦到灶台上,在作文纸烧剩的灰烬里烫出焦糊的圆点。

"由"字刻痕剥落的墙皮突然簌簌震动。张老师蓝布衫口袋里滚出半截粉笔,在地上画出的弧线正好连接代大强皮鞋上的泥点和王老五胶鞋底的指甲片。李秀兰的耳垂突然刺痛——二十年前相亲那晚,代大强胡子茬扎的就是这个位置。

地窖梯子第三阶传来铅笔折断的脆响。代舒校服第二颗纽扣的反光在柴房土墙上游移,最后停在警察皮带扣的蝴蝶结残痕上。煤油灯焰猛地蹿高,火舌舔到代小宝悬空的鞋带,焦糊味里炸开几星蓝火苗。

王老五捂着裤裆的手突然松开,掌心的血滴在灶台沿积年的油垢上,滋啦一声腾起青烟。他后脖颈的猪食渣簌簌掉落,混着代大强钢笔砸出的墨渍,在通知书的残页上洇出个歪扭的问号。

李秀兰布鞋底的银粉突然发烫。晨光穿过门缝照在斧刃上,反光在地面划出的亮线,正好切过《我的母亲》作文标题里"亲"字的最后一点。警察的皮靴碾碎粉笔弧线时,鞋跟带起的风掀开了灶眼旁带血的作文纸——"死如秋叶"的"秋"字正被血珠泡胀。

代小宝的红绳突然绷断,绳结弹到柴房梁上惊起一蓬陈年蛛网。落下的灰尘里,李秀兰看见女儿跳高时扬起的沙粒,正从王老五胶鞋底的纹路里簌簌漏出。地窖深处传来书页翻动声,和代舒每晚预习功课时的手法一模一样。

张老师的蓝布衫下摆扫过斧柄,粉笔灰在刃口积出霜似的白边。代大强太阳穴顶着枪管往前挣,皮带扣刮到灶台,金属摩擦声里炸出几星火花——和代舒被拖走那晚,她书包拉链划破空气的动静分毫不差。

猪圈突然传来铁链断裂的哗啦声。李秀兰腕上的旧伤迸裂,血滴在搪瓷碗沿的豁口上,沿着二十年前新婚夜磕破的纹路蜿蜒而下。地窖梯子的"由"字刻痕开始滴落铅笔灰,在通知书残页上聚成代舒月考卷上的错题序号。

警察的领章蹭到灶台边的斧刃,崩飞的铜纽扣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最后卡进柴房门的血痂里。晨光突然大亮,照见满墙剥落的"由"字后面,密密麻麻全是代舒作业本上被橡皮擦破的洞眼。

王老五的胶鞋突然着地,鞋底粘着的半片指甲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扑向李秀兰时带翻条凳,凳腿压住的那页作文纸飘起来,"生如夏花"四个字正落在代小宝悬空的耐克鞋上——鞋舌内侧还留着代舒上周偷偷画的笑脸。

柴房梁发出最后的呻吟。两条麻绳同时断裂的瞬间,李秀兰看见地窖口浮起的银粉小月亮突然炸开,碎成代舒补牙时总爱数的那些光点。警察的枪突然走火,子弹击穿灶台铁皮的爆响里,她终于听清地窖深处传来的声音——

"妈!

"这声呼唤带着牙膏味的清冽,和女儿每天早晨趴在井台刷牙时的语调重叠。李秀兰的蓝布衫突然被风鼓起,衣角扫过的地方,带血的作文纸灰烬正拼出14号车票的穿孔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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