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裹挟着雨幕在玻璃上炸开，林昇屿忽然将人抱得更紧。辞年听见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还有压抑的喉间溢出的气音：“疼吗？”
尾尖猛地僵住。辞年这才惊觉自己小臂上的抓痕不知何时渗出了血珠，方才白家那群人拉扯时留下的淤青正在皮肤下泛着青紫。他摇摇头想开口说没事，却被林昇屿带着走向浴室的力道打断。
温热的水雾漫上镜面时，花洒的水流已轻柔地落在伤口上。林昇屿半跪在瓷砖上，指尖捏着浸透碘伏的棉签，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辞年垂眸望着他发旋，忽然伸手去碰那道还在渗血的掌心：“你呢？”
“别动。”林昇屿偏头躲开触碰，棉签却更仔细地拂过他泛红的皮肤，“我不痛。”尾音被水流揉碎在蒸腾的雾气里，辞年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人也是这般模样——明明浑身是伤，却固执地把他护在身后。
浴室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墙上勾勒出缠绵的轮廓。辞年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林昇屿的手腕，随着水流轻轻晃动。当最后一道伤口被贴上创可贴时，他突然倾身吻去对方额角的水珠：“这次换我保护你。”
窗外的雨势渐小，月光穿透云层落在沾着水雾的玻璃上。林昇屿望着怀中泛红耳尖的人，喉结滚动着将人扣进怀里。潮湿的衣物紧贴着彼此，他终于在那人颈侧轻笑出声：“好，我们互相保护。”
雨声渐歇，夜风裹着草木的清香涌进窗内，将未说完的誓言揉碎在交织的呼吸里。
辞年突然想起什么，从林昇屿怀中挣脱出来，转身在洗漱柜里翻找。林昇屿望着他湿漉漉的发梢和微微发颤的脊背，喉间涌上一股酸涩，方才白家那场闹剧如噩梦般在脑海中不断重播——那些人粗暴地拽住辞年的尾巴，将他往门外拖，而自己却被白家老爷子故意绊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辞年苍白的脸因疼痛皱成一团。
“找到了！”辞年举起一小管药膏，又重新坐回林昇屿身边，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受伤的手掌。伤口在水流冲洗后仍泛着狰狞的红，血迹将纱布晕染成暗红，“昇屿，你总这样。”他的声音带着埋怨，指尖却像触碰易碎的琉璃般轻柔，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周围，“上次救我被刀划伤，也是自己默默忍着。”
林昇屿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在触及辞年泛红的眼眶时将话咽了回去。他看见对方睫毛上凝着细碎的水珠，不知是水雾还是未落下的泪，心脏突然揪得生疼。他反手将辞年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这里疼得更厉害，所以伤口不算什么。”
辞年愣了愣，随即耳尖爆红，赌气似的拍了下他的胸口，却被林昇屿顺势拉进怀中。两人倒在柔软的浴巾上，林昇屿望着头顶氤氲的水汽，突然想起许多年前那个暴雨夜。那时的辞年还是只浑身湿透的小狐狸，瑟缩在巷口的纸箱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是藏着整片星河。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林昇屿收紧手臂，将下巴搁在辞年发顶，“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差点失去你的感觉。”他的声音逐渐沙哑，那些在白家失控的恐惧与愤怒，此刻化作细密的疼，一下下啃噬着心脏。
辞年伸出尾巴缠住他的腰，鼻尖蹭着他微凉的脖颈，轻声道：“你也是。”月光穿过纱窗，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洒下银白的纱，浴室里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只余绵长而温柔的呼吸声，与窗外重新响起的细碎雨声交织成曲。
林昇屿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辞年尾尖细软的绒毛，忽然想起白家那群人离开前抛下的狠话。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与碘伏的气味混在一起，让他瞳孔微缩。他侧头吻了吻辞年耳尖，声音却冷得像淬了冰："白家不会善罢甘休。"
辞年身子僵了僵，随即翻身将人压在浴巾上。月光勾勒出他泛红的眼角，却让那双清澈的眸子愈发亮得惊人："那就让他们试试。"尾尖缠上林昇屿手腕，轻轻勒紧，"我不再是任人欺负的小狐狸了。"
浴室门外突然传来细微的响动。林昇屿瞬间翻身护住辞年，后腰却被人狠狠踹中。三个黑衣男人踹开虚掩的门，其中一人举起闪着冷光的兽夹："白老爷说了，变异兽就该关在笼子里。"
辞年的瞳孔骤然竖成细线，尾巴猛地炸开。他正要跃起，却被林昇屿按在身后。男人从洗手台摸起剃须刀，锋利的刀片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杀意："上次没让你们长记性？"话音未落，他已如猎豹般扑向最近的黑衣人，剃须刀划破对方脖颈的瞬间，血腥味在空气中炸开。
混战中，兽夹的钢齿擦过辞年脚踝。林昇屿发了疯似的冲过来，徒手握住即将合拢的兽夹，鲜血顺着金属齿缝滴落在瓷砖上。辞年彻底红了眼，狐耳从发间探出，周身腾起幽蓝火焰——那是他从未动用过的本命之火。
火焰瞬间吞没整个浴室，黑衣人们惨叫着夺门而逃。辞年踉跄着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昇屿，看见对方掌心被兽夹豁开的伤口深可见骨，眼泪终于决堤："傻子......"
林昇屿却笑着用染血的手指擦去他的泪，将人搂进怀里："疼的是他们。"窗外惊雷炸响，将他未说完的话碾成齑粉——只要你在我身边，就算与全世界为敌又如何。
火焰渐熄，浴室里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刺鼻气味。辞年颤抖着双手，从医药箱翻出止血绷带，却发现指尖也在不住地哆嗦。林昇屿将下巴抵在他发顶，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再抖下去，我这只手就要变成木乃伊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辞年的声音闷在绷带里，带着哭腔的斥责却像羽毛般轻柔。他突然想起林昇屿掌心的伤口，猛地拽过那只受伤的手，却在看到深可见骨的创面时红了眼眶，"明明这么疼......"
林昇屿低头吻去他睫毛上的泪珠，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突然，窗外传来尖锐的刹车声，数十道车灯穿透雨幕，将整栋别墅照得亮如白昼。辞年瞳孔骤缩，尾巴条件反射般缠上林昇屿的腰——白家的增援到了。
"躲进衣柜。"林昇屿将人推进卧室，顺手抓起墙角的消防斧。辞年却死死拽住他衣角，狐耳因紧张竖得笔直："我和你一起。"话音未落，别墅大门轰然炸裂，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保镖举着麻醉枪鱼贯而入。
林昇屿将辞年护在身后，斧头劈开第一发麻醉弹的瞬间，突然感觉后颈一凉。他伸手摸到沾血的飞镖，才发现二楼的阴影里还藏着狙击手。辞年的火焰再次燃起，却在触及林昇屿摇摇欲坠的身形时猛地消散——麻醉剂已经开始起效。
"跑！"林昇屿将人狠狠推出窗外，自己却被保镖们扑倒在地。辞年摔在湿漉漉的草坪上，看着林昇屿被兽夹锁住四肢，被铁链拖进白家的装甲车。他浑身发抖地摸出手机，在快速拨号界面按下那个从未用过的号码——那是黑市上赫赫有名的"影杀"组织的联络方式。
暴雨倾盆而下，辞年的火焰在雨中明明灭灭。他盯着装甲车远去的方向，眼中翻涌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令人心悸的冰冷杀意。尾尖卷起沾血的绷带，他轻声对着电话那头开口："我要白家，今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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