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边县城的长途汽车站拥挤嘈杂，空气中混合着汽油、汗水和路边小吃的味道。姜雨晴压低鸭舌帽的帽檐，不时偷瞄身旁同样戴着帽子的阿黎。少年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出新奇，却又强迫自己保持警惕，金色的眼睛在帽檐阴影下闪烁着微光。
"第一次坐大巴？"姜雨晴小声问。
阿黎点头："第一次离开苗疆。"
这句话让姜雨晴心头一紧。阿黎为了她，离开了生活十九年的家乡，踏入完全陌生的世界。她悄悄握住他的手，感受到少年掌心粗糙的茧子。
"别担心，我会当你的向导。"她轻声说，"北京是我的地盘。"
阿黎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小小的笑容让姜雨晴心跳加速。
大巴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了六个小时才到达昆明。下车时，阿黎的脸色有些发青，显然不适应这种长途乘车。
"晕车了？"姜雨晴关切地问。
"没事。"阿黎强撑着站直身体，"只是...太闷了。"
姜雨晴拉着他找了家路边小店，买来矿泉水和薄荷糖。"吃点糖，会好些。"她自然地拨开糖纸，将糖果送到阿黎嘴边。
少年愣了一下，才低头含住糖果，嘴唇不经意间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触电般迅速分开。姜雨晴感觉脸颊发烫，赶紧灌了几口水掩饰。
"谢谢。"阿黎低声说，薄荷糖在他脸颊鼓起一个小包，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通过姜雨晴的铁路系统朋友帮忙，他们顺利买到了当晚前往北京的软卧车票。进站时，阿黎紧张地攥着伪造的临时身份证，但检票员只是随意扫了一眼就放行了。
"比想象中容易。"阿黎松了口气。
"中国铁路每天运送千万旅客，哪有时间一个个仔细查。"姜雨晴笑着拉他穿过人群，"不过到了北京出站可能会严一些，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软卧包厢比想象中舒适，四张床铺，但另外两个位置空着，给了他们难得的私人空间。阿黎好奇地摸着车窗、小桌板、床头灯，像个第一次远行的孩子。
"喜欢吗？"姜雨晴忍不住问。
"嗯。"阿黎点头，"比我想象的...现代化。"
列车启动后，姜雨晴拿出手机查看消息。几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大部分来自公司和朋友，询问她为何突然消失。她叹了口气，只回复了几条关键信息，谎称家里有急事回了趟老家。
"这个...能联系到很远地方的人？"阿黎指着手机问。
"对啊，只要有信号。"姜雨晴突然意识到阿黎可能从没用过手机，"等事情结束后，我教你用。"
"事情结束后..."阿黎轻声重复，眼神黯淡了一瞬。
姜雨晴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阻止不了千蛊盟，可能就没有"之后"了。她转移话题："饿了吗？我去餐车买点吃的。"
晚餐是简单的盒饭，但阿黎吃得津津有味，连配菜的小咸菜都没放过。姜雨晴看着他认真的吃相，心里泛起一阵柔软。
"阿黎，"她突然问，"如果...如果我们成功阻止了千蛊盟，之后你想做什么？"
少年停下筷子，思考了一会儿："回苗疆，继续做养蛊人。也许...开一家药草店。"他抬头看她，"你呢？"
"我不知道。"姜雨晴苦笑，"经历了这些，恐怕很难回到原来的生活了。"
"你可以..."阿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低头继续吃饭。
包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列车行驶的隆隆声。夜幕完全降临，窗外的景色变成模糊的黑影，偶尔闪过几点灯火。
"要不要练习一下控蛊术？"阿黎突然提议，"趁现在没人打扰。"
姜雨晴欣然同意。阿黎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小竹筒，打开盖子，几只萤火虫飞了出来，在包厢内划出绿色的光轨。
"哇！你什么时候抓的？"姜雨晴惊喜地问。
"昨晚守夜时。"阿黎微笑，"萤火虫是最温和的蛊虫，适合初学者练习。"
他让姜雨晴坐在对面，两人膝盖几乎相碰。"闭上眼睛，感受它们的生命节奏。"阿黎轻声指导，"不要想着控制，试着与它们...对话。"
姜雨晴照做了。起初，她只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红痕的脉动，但渐渐地，一种奇异的感知扩展开来。她"看"到了萤火虫体内微弱的能量流动，如同细小的绿色溪流。
"我感觉到它们了！"她小声惊呼。
"现在，轻轻呼唤它们。"阿黎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用你的能量引导，不是命令，而是邀请。"
姜雨晴尝试着将体内的红色能量流向指尖，如同伸出友好的手。一只萤火虫似乎感应到了，慢慢飞向她的手指，落在指尖上，光芒变得更加明亮。
"我成功了！"她兴奋地睁开眼，却因分心导致萤火虫立刻飞走。
"集中注意力。"阿黎轻声提醒，但眼中满是赞赏，"第一次尝试就能做到这样，很了不起。"
姜雨晴再次尝试，这次更加专注。很快，三只萤火虫都飞到她身边，随着她手指的移动而舞动，形成一个小小的光之漩涡。
阿黎靠得更近，手把手教她更复杂的引导方式。两人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交错。姜雨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混合着少年特有的气息。她的心跳加速，手腕上的红痕微微发热。
"你学得很快。"阿黎轻声说，金色的眼眸在萤火虫的微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有好老师嘛。"姜雨晴不自觉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萤火虫的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仿佛为这一刻增添了魔法的氛围。姜雨晴能感觉到阿黎的呼吸变得急促，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砰！砰！"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人迅速分开。
"查票。"门外传来列车员的声音。
姜雨晴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去开门。阿黎则迅速召回萤火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向窗外。
查票结束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姜雨晴借口洗漱离开了包厢，在狭小的洗手间里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冷静点，姜雨晴。"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声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回到包厢时，阿黎已经整理好了床铺。两人默契地选择了上下铺，阿黎睡上面。关灯后，包厢陷入黑暗，只有窗外偶尔闪过的灯光短暂地照亮空间。
"姜雨晴。"上铺突然传来阿黎的声音。
"嗯？"
"明天...到了北京，我们要小心。"他的声音异常严肃，"我能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
姜雨晴握紧了手腕上的红痕："我也感觉到了。自从能力觉醒后，我对危险的感知越来越敏锐。"
"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保护好自己。"阿黎顿了顿，"蛊王铃在危急时刻会保护你。"
"我们会一起面对。"姜雨晴坚定地说。
上铺没有回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姜雨晴也渐渐进入梦乡，梦里她站在两个月亮下的银色湖泊上，但这次，等待她的不是蓝月，而是一个与蓝月长相酷似却气质完全不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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