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惊得江雨眠手里的笔差点飞出去。她慌忙把摊在腿上的错题本塞进被子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透过猫眼，门外站着抱着习题册的许茹妍，身后还立着抱着足球的沈之华，他羽绒服上沾着零星的雪粒，在暖黄的楼道灯下泛着微光。
防盗门打开的瞬间，许茹妍像只欢快的麻雀挤进来，冻得发红的鼻尖冒着热气：“刚刚在楼下遇见他了，他第一次来你家，不知道在哪，所以我把他一并帮你带上来啦~”她促狭地眨眨眼，往江雨眠身后张望。
沈之华低头换鞋时，江雨眠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发梢凝结的冰珠上，像是缀着细碎的银河。等他直起身，她才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发现他已经大步迈进房间，深蓝色校服袖口扫过门框时带起一阵淡淡的雪松香。
江雨眠跟进去时，正看见沈之华站在书桌前驻足。他垂眸盯着相框的模样，让她血液瞬间凝固——那张被裁得只剩两人的生物调查获奖照，此刻正暴露在他眼底。照片里沈之华举着模拟卷，和踮脚凑过去的江雨眠，被她用美工刀裁去了周围所有同学，只剩下重叠的光晕。
“这张照片...”沈之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上扬。江雨眠几乎是扑过去，一把将相框倒扣在桌面，耳尖烫得能煎熟鸡蛋：“没什么！就是随手放的！”她慌乱地把散落的草稿纸往相框上盖，却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水迹在物理试卷上晕开墨团。
许茹妍不知何时凑到门口，见状笑得前仰后合：“雨眠你脸比番茄还红！”她扬了扬手里的自动铅笔，“别害羞啦，快把作业交出来！”
江雨眠强装镇定地深吸一口气，从书包里抽出一摞作业。数学和物理卷子塞进沈之华怀里时，指尖擦过他掌心的茧子，触感像羽毛扫过心脏。又把化学和生物练习册递给许茹妍，挤出个甜笑：“靠你们了哦！”
沈之华低头翻着试卷，忽然轻笑出声。江雨眠心脏漏跳一拍，看见他修长的手指点着某道压轴题：“这题我上次讲过，你还记不记得解题思路？”他抬头时睫毛投下阴影，眼神里带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温柔，“要不要我再教你一遍？”
窗外的雪又下起来了，簌簌落在玻璃上。江雨眠盯着沈之华露出的锁骨，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着许茹妍翻书的沙沙声，在暖烘烘的房间里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台灯在桌面投下暖黄的光晕，沈之华捏着笔的手指发酸，草稿纸上列满的公式终于画上最后一个等号。他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将完成的数学和物理作业整齐码好，向后转头寻找江雨眠的身影。
女孩歪着头靠在床沿，发梢垂落肩头，手里还虚握着支紫色的荧光笔。摊开的语文练习册上，半篇作文只写了开头，字迹越到后面越潦草，最后一行的“寒假”二字被晕染开，像是洇湿的泪痕。她睫毛轻颤，呼吸绵长而均匀，显然是累极睡着了。
沈之华起身时椅子发出细微的响动，他屏住呼吸，生怕惊醒了这脆弱的宁静。走到床边，他看着江雨眠微微皱起的眉，鬼使神差地伸手抽走她指间的笔。冰凉的金属笔杆触到掌心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下午她递作业时，指尖不经意擦过自己手背的温度。
衣柜里的毛毯带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沈之华小心翼翼地展开，轻轻盖在她肩头。垂眸时，瞥见她睡梦中无意识抿起的嘴角，心跳突然快得不受控制。
“沈同学对我们雨眠很温柔嘛。”许茹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笔尖在生物作业本上的沙沙声戛然而止。她合上笔盖，转头看向蹲在床边的沈之华，镜片后的眼睛亮晶晶的，“老实说，我家雨眠喜欢你，我看出来了。你是不是也喜欢她？”
空气瞬间凝固。沈之华盯着江雨眠垂落的一缕发丝，看着它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记忆突然翻涌——生物调查领奖那天她踮脚凑过来看奖杯的温度，体育课上她捡球时发间飘散的茉莉香，还有此刻她睡梦中带着委屈的神情。
“我不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喉结滚动着咽下莫名的酸涩，“但是可能吧。”
许茹妍“啪”地合上作业本，起身时膝盖撞得椅子发出声响。她弯腰收拾散落的文具，声音却难得认真：“喜欢就要说出来，毕业了，你都没地方说。”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在江雨眠的睫毛上镀了层银边。沈之华伸手替她捋开额前的碎发，指尖悬在她发烫的脸颊上方，最终轻轻落在毛毯边缘。他听见自己胸腔里轰鸣的心跳。
“嗯。”他低声应道，窗外的落日升起将三个少年的身影，悄悄编织进这个未眠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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