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五十分，闹钟第三次震动时，江雨眠才猛地从被窝里弹起来。窗外的天还是灰蒙蒙的，像被揉皱的蓝灰色草稿纸，晨雾在玻璃上洇出浅浅的水痕。她胡乱抓过校服外套套在身上，昨晚叠好的围巾松松垮在脖子上，书包带子挂在肩头晃来晃去。
踩着最后一秒关上家门，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她急促的脚步声忽明忽暗。电梯数字跳动得格外缓慢，江雨眠索性推开安全通道的门，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冷空气顺着衣领灌进来，她才惊觉自己连袜子都没穿，帆布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凉得刺骨。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已经升起袅袅白雾，卖煎饼的大爷扯着嗓子喊：“姑娘，来个煎饼果子不？”江雨眠摆摆手，朝着公交站狂奔。早春的风虽然不再像冬天那样刀割般凌厉，却依旧裹挟着料峭寒意，钻进她单薄的卫衣。路边的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嘲笑她狼狈的模样。
公交站台上已经稀稀拉拉站着几个等车的人，裹着厚外套，缩着脖子，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江雨眠双手插兜，不停地跺着脚，眼睛死死盯着公交驶来的方向。就在她掏出手机查看公交实时到站信息时，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
沈之华穿着藏青色的校服外套，身姿挺拔如青松，细碎的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手里提着便利店的早餐袋，热气透过纸袋缓缓升腾。江雨眠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上扬，朝着他挥了挥手：“哎呀，沈嘬嘬怎么也是刚醒，车棚不打扫啦？”
沈之华脚步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带着几分无奈：“你不也是吗？跑得气喘吁吁的，书包带子都歪了。”说着，他伸手想要帮江雨眠整理书包带，却在半空中又尴尬地收回手，耳尖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江雨眠这才注意到自己凌乱的模样，连忙整理了一下头发和书包，嘟囔着：“要你管！”这时，远处传来公交车的报站声，两人随着人群上了车。清晨的公交车并不拥挤，他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并排的座位。
刚坐下，江雨眠的肚子就不争气地发出“咕嘟嘟”的响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之华听到声响，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关切：“没吃饭吗？”
江雨眠低着头，小声“嗯”了一声，手指不安地绞着校服裙摆。沈之华没再说什么，从早餐袋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三明治，递到她面前：“你要吃吗？”
江雨眠眼睛放光，也顾不上客气，伸手接过三明治：“要！还是沈嘬嘬最好了！”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温热的煎蛋、鲜嫩的生菜和松软的面包在舌尖散开，混合着淡淡的沙拉酱味道，美味极了。
沈之华看着江雨眠吃得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盒温热的牛奶，轻轻放在江雨眠腿上：“慢点吃，别噎着。”江雨眠抬起头，嘴里还塞着食物，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眼睛弯成了月牙。
公交车缓缓行驶在清晨的街道上，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给两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江雨眠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看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景色，心里泛起阵阵暖意。这一刻，早春的寒意仿佛都被驱散了，只剩下三明治的香气和少年温柔的目光，在公交车厢里静静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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