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还裹着料峭寒意，江雨眠缩在校服外套里，跟着许茹妍推开小卖部的玻璃门。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下，货架上的零食包装在光影里微微晃动，空气里飘着关东煮的热气和干脆面的香气。
"面包、火腿、生菜、番茄酱......"江雨眠哈着白气，指尖点在掌心数着，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水珠。她踮脚取下顶层的全麦面包，包装袋蹭过脸颊，冰冰凉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脖子。许茹妍已经蹲在冷藏柜前，挑出几包切片火腿，塑料包装上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
"再买点芝士片吧？"许茹妍举起亮黄色包装晃了晃，"加热后会拉丝，超好吃！"江雨眠点点头，目光扫过货架角落的碳酸饮料。玻璃瓶装的橘子汽水整整齐齐码在冰柜里，瓶身蒙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被冻住的春天。她鬼使神差地拿了两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让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结账时，收银台的老式挂钟发出滴答声响。老板戴着毛线手套扫码，塑料袋摩擦的窸窣声中，江雨眠瞥见柜台上摆着的草莓味棒棒糖——那是之前给沈之华吃的口味。她犹豫片刻，又伸手拿了两根，迅速塞进购物袋最底层。
踏出小卖部，冷风卷着未化的残雪掠过发梢。江雨眠抱紧沉甸甸的购物袋，忽然听见远处操场传来球鞋摩擦塑胶跑道的声响。她抬头望去，隔着朦胧的雾气，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带球奔跑。沈之华穿着单薄的运动衫，青色校服随意搭在单杠上，额前碎发被风吹得凌乱，却掩不住眉眼间飞扬的神采。
"快看！是沈之华！"许茹妍撞了撞她的肩膀。江雨眠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甲在塑料袋上压出深深的痕迹。初春的阳光穿透云层，在少年的轮廓镀上金边，他过人时转身的弧度，像极了江雨眠偷偷画在笔记本上的无数个剪影。
"眠眠，喜欢就要表白哦。"许茹妍的声音裹着温热的气息，"总这么藏着掖着，多难受啊。"江雨眠望着操场上跃动的身影，鼻尖泛起酸涩。她想起上周的周考成绩单，自己的名字蜷缩在年级千名开外，而沈之华的名字永远稳居光荣榜前二百；想起体育课上，自己跑八百米时气喘吁吁的狼狈模样，和沈之华在跑道上如风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我现在配不上他。"江雨眠垂下头，看着自己运动鞋上沾的泥点，"长得不好看，学习不好，还......"话没说完，许茹妍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胡说什么！你会画超美的水彩画，会给流浪猫织小窝，会在我难过时整夜陪我聊天......在我心里，你就是最耀眼的星星。"
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沈之华套上青色校服，额前的碎发还沾着汗水。他弯腰拿起单杠上的足球，目光扫过两个女孩，唇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老江，特意来看我踢球？"
江雨眠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慌乱间从袋子里掏出冰镇汽水，瓶身的水珠在掌心晕开凉意："想多了！只是顺路......"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却被许茹妍的调侃打断："好一个'顺路'，汽水都冰镇好了呢！"
沈之华笑着接过饮料，喉结滚动时，江雨眠慌忙移开视线。少年突然伸手接过她怀里的购物袋，薄荷混着汗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么沉，我帮你拿。"不等拒绝，他已经把袋子甩在肩上，足球在脚边灵活地颠了两下，"走吧，别让三明治材料冻坏了。"
三人并肩走在铺满梧桐叶的小路上，残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响。江雨眠偷偷瞥向沈之华的侧脸，看他和许茹妍斗嘴时扬起的眉梢，看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小小阴影。初春的风依然清冷，可购物袋里藏着的草莓味棒棒糖，似乎正在慢慢融化，甜意顺着指尖，漫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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