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就是跨年,教室后排的倒计时牌被红笔圈了又圈——今年最后一天恰是周末,连窗外飘着的碎雪都像裹了层雀跃,落在玻璃上化成蜿蜒的水痕。
林时转着笔,笔杆敲得桌面轻响:“小病秧子,赏脸出来玩不?”尾音带着笑,指尖无意识卷了卷校服袖口。
余淅抬眼,笔尖在习题册上顿出个墨点:“看在你诚心诚意邀请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同意吧。”嘴角扬着,却故意把“大发慈悲”四个字咬得格外重。
“呦呵——”林时挑眉,笔停在指间,“那还挺勉强啊。”
“怎么不算呢!”余淅哼了声,低头继续做题,耳尖却悄悄热了。
(跨年当天正午,微信界面)
林时:“小病秧子,什么时候出来”
对话框上方的“正在输入”闪了又灭,他又敲:“怎么不回我”“又生病了?”“等着,我来了”
门被敲响时,余淅刚从午睡中惊醒,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颊。开门的瞬间,林时带着一身寒气闯进来,手先一步贴上她的额头,掌心的凉和他急促的呼吸撞在一起。余淅懵着,睫毛上还沾着困意,像只被惊到的小鹿,睁圆了眼望他。
“没发烧。”林时松了半口气,指尖滑到她手腕,又像被烫到般收回,声音里的急躁裹着关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怎么了?”余淅揉了揉眼睛,声音还发哑。
“给你发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林时脱外套的动作顿了顿,羽绒服上沾的雪粒在暖气里化了,洇出小水斑,“我以为你又犯懒病,就赶过来了。”
“手机开了静音,睡得沉。”余淅挠挠头,瞥见他泛红的耳尖——大概是一路跑过来的。
空气突然静了,只有暖气片偶尔“咔哒”一声。窗外的雪还在下,把光秃秃的树枝描成了白色。
“没事的话,我就先……”林时刚要转身,余淅突然开口:“白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坐会儿吧?我爸妈不在,等下刚好一起走。”
他眼里像落了点雪光,亮了一瞬,又飞快压下去,只低低应:“嗯,也行。”
两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林时的小号段位刚好和余淅匹配。见了人机,便示意她来打,自己守在一旁,等她打完就把物资全塞过去,背包空着也无妨。遇着敌人,他指尖翻飞,枪声利落,转眼清光一片,只为换她一句“你好厉害”,那时他耳尖微红,只轻应“小意思”。她若被打倒,他立刻过去救,边打趣她是“笨猪”边找偷袭者,哪怕自己残血也要帮她报仇。掉了分也毫不在意,只说“没事没事,再来就好”,指尖不经意蹭过她发梢——分能再打,她蹙眉的模样,才更让他放在心上。窗外雪停了,夕阳漫进来,两人影子挨得很近,空气里都是暖暖的甜。
傍晚时,林雾遥的电话像颗小石子,打破了满室暖融融的安静。“淅淅!”她的声音裹着风声从听筒里钻出来,“我妈让你过来蹭饭,你爸妈又不在家吧?”
“不用啦,替我谢谢阿姨。”余淅往窗外看,雪好像小了点。
“那我来陪你!”林雾遥的语气不容分说。
敲门声再次响起时,余淅拉开门,看见林雾遥抱着个大袋子,身后跟着拎着食材的杨炽。“遥遥来啦!”她笑着侧身,目光落在杨炽身上,“杨炽…你也来了?”
“我骗来的!”林雾遥挤进门,献宝似的打开袋子,“他做饭超绝,今天让你尝尝他的火锅!”
杨炽弯腰换鞋,抬头时看见沙发上的林时,故意拖长调子:“呦呵~你也在?来这怎么不跟你爹说一声?”
林时白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给余淅腾出位置:“关你屁事。”
厨房很快飘出牛油的香气。杨炽掌勺,林时被他指挥着洗青菜,两人时不时拌两句嘴,声音撞在瓷砖上,脆生生的。林雾遥拉着余淅坐在客厅,指着窗外:“你看雪停了!等下吃完火锅,我们去广场跨年吧?”
余淅点头,眼角的余光瞥见厨房——林时正把洗好的菠菜递给杨炽,指尖碰到一起,又飞快弹开。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身上,混着锅里咕嘟的声响,像把所有的热闹都揉进了这间屋子。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大伯家,跨年总是安安静静的。而今天,暖气很足,火锅很香,身边的人吵吵嚷嚷,连窗外的雪都像是笑着的。原来热闹是这种感觉,像被温水泡着,连指尖都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