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暗流涌动

残阳如血，将汴梁城的角楼染成不祥的赤红色。时愿立在江氏商会的望楼之上，星轨血脉在眉心隐隐发烫，他望着皇宫方向那片被暮色笼罩的琉璃瓦，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腰间半块星象师玉牌。三日前从隐阁密室死里逃生后，整座城池的气氛便如拉紧的弓弦，处处透着山雨欲来的诡谲。​

“禁军统领王晏昨日深夜三入宁王府，靴底沾着黑风谷特有的赤砂。” 江若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换下了素日的襦裙，一身玄色劲装更衬得腰肢纤细，手中捧着的青铜鸽正渗出幽蓝血珠，“隐阁在黑风谷的眼线回报，祭坛周边新增了三百暗月教死士，全是被下了血咒的活尸。”​

星力探入鸽爪上的密信，时愿瞳孔骤然收缩。信笺上用活人血绘制的星图正在缓缓蠕动，那是暗月教 “血祭占星” 的邪术 —— 当祭品心脏停跳时，星图便会指明传国玉玺的方位。他想起父亲信中所言 “玉玺封星轨，血祭破天道”，喉头不禁泛起一丝腥甜。​

“陛下今日罢朝时，左相扶着的玉如意断了榫卯。” 江若柠将一枚碎玉放在石桌上，玉料中嵌着极细的银丝，“这是西域秘匠打造的‘听风玉’，能窃听十丈内的谈话。银丝断裂的纹路，与暗月教‘断念咒’的符印分毫不差。”​

夜风忽然转急，望楼的铜铃发出刺耳的铮鸣。时愿星力扫过皇宫方向，竟看到太液池上空漂浮着无数盏琉璃灯，灯影里隐约有黑袍人穿梭 —— 那是只有星象师才能看见的 “锁魂灯”，专为血祭大典凝聚阴煞之气。​

“赏星宴的请柬送到江府了。” 江若柠展开鎏金请柬，烫金花纹在暮色中渗出幽光，“宁王邀我献舞，指定要在七星坛中央的‘天权位’起舞。” 她指尖划过请柬角落的暗纹，那里竟藏着一枚少女的指骨。​

时愿猛地握住她的手腕，星力注入指骨瞬间，识海中炸开一片血色幻象 —— 金銮殿内，皇帝将传国玉玺按在祭坛中央，无数权贵的心脏被黑袍祭司挖出，天空中星轨倒行成巨大的咒印。他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铜灯架。​

“看到了什么？” 江若柠扶住他颤抖的肩，察觉到他掌心的星轮烫得惊人。​

“玉玺在太庙的‘星渊井’里。” 时愿喘着气，想起幼年随父亲祭天的记忆，“井壁刻着上古星图，每逢七星连珠便会显形。暗月教想在赏星宴上，用全天下权贵的血祭打开星渊井！”​

话音未落，望楼下方突然传来兵刃相接的脆响。数十名蒙面杀手如鬼魅般攀上檐角，为首者抛出的淬毒飞蝗石竟带着暗月教特有的磷光。时愿星力化盾护在江若柠身前，却见她反手甩出一张金丝软网，网丝上竟缠着半枚禁军腰牌。​

“是东宫的人。” 江若柠捏碎腰牌，里面滚出一粒血色药丸，“太子近日频繁接触漠北蛮族，这‘血煞丹’正是蛮族巫医的禁药。” 她忽然顿住话头，望向皇宫方向的眼神骤变 —— 太液池的锁魂灯突然全部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冲天而起的紫黑色烟雾。​

“不好！他们提前动手了！” 时愿拉着江若柠跃下望楼，星力催动下，两人如流星般划过雨巷。刚转入正街，便见一队禁军正挨家挨户搜查，为首的校尉靴底果然沾着黑风谷的赤砂。​

“躲进布庄！” 江若柠拽着他闪入一家绸缎铺，却在掀开门帘的刹那僵在原地 —— 店内十几个绣娘竟全是暗月教的影卫，她们指尖的毒针正泛着幽蓝光芒。时愿星力暴涨，将整面墙的锦缎化为星刃射出，影卫们惨叫着化为黑烟，却在消散前抛出一枚燃烧的符篆。​

符篆落地的瞬间，整座布庄剧烈震动。江若柠眼疾手快地推开暗格，两人滚入密道时，身后的地板已塌陷成深不见底的血池。密道内寒气刺骨，时愿星力探知到前方有数十道阴冷气息，其中竟夹杂着皇室特有的龙涎香。​

“是皇帝的贴身太监！” 江若柠指着拐角处掉落的鎏金拂尘，拂尘穗子上缠着一缕白发 —— 那是唯有年过六旬的老太监才会有的特征。时愿星力注入拂尘，竟看到幻象中老太监将传国玉玺放入一个刻着暗月图腾的木匣。​

“他们要把玉玺转移到黑风谷！” 时愿低吼出声，星轨血脉在愤怒中急剧沸腾。江若柠忽然捂住他的嘴，指了指密道尽头的微光 —— 那里竟通向太庙的偏殿，而殿内传来的对话让两人遍体生寒。​

“陛下放心，血祭大典的祭品已备齐。” 那是宁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狂喜，“待七星连珠时以玉玺引动星轨，大胤的江山便是您与暗月神的祭礼！”​

“若星象师遗孤捣乱怎么办？” 皇帝的声音透着病态的沙哑，“当年灭门时，老星象师说他儿子能逆转星轨……”​

“父皇勿忧。” 另一个声音响起，时愿浑身一震 —— 那是失踪多年的三皇子！“儿臣已在七星坛下埋了‘星陨砂’，只要时愿催动星力，便会经脉尽断！”​

密道外传来衣袂破风之声，时愿看到三皇子手中把玩着一枚 familiar 的玉佩 —— 那是他失踪的胞弟幼时佩戴的平安扣。江若柠察觉到他的异样，悄悄递过一枚刻着太极图的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太庙深处的星渊井。​

“走！” 她拽着时愿退回密道，身后传来暗月教祭司吟唱咒文的声音。两人在九曲回廊中狂奔，时愿忽然顿住脚步，星力探知到头顶的砖石正在剥落 —— 三皇子竟引爆了密道上方的火药！​

“撑开星盾！” 江若柠将整瓶星凝露灌进他口中，同时按下密道墙壁的机关。刹那间，一道水流从头顶倾泻而下，将爆炸的气浪压成水雾。当最后一块砖石落下时，两人跌进了一处堆满蛛网的地窖。​

“这是……” 时愿看着墙角锈蚀的星象仪，忽然想起父亲曾说过，太庙之下藏着历代星象师的观测室。江若柠已点亮火折子，照亮了墙上的星图 —— 那些闪烁的光点竟与黑风谷祭坛的血祭符号完全重合。​

“他们要在赏星宴上，用全天下的血祭逆转星轨！” 江若柠的声音带着颤抖，她从怀中取出半块白玉簪，簪头的玉兰在火光中渗出血丝，“我母亲临终前说，唯有星轨血脉与传国玉玺共鸣，才能阻止这场浩劫……”​

地窖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时愿握紧手中的半块玉牌，星轮在眉心爆发出刺目金光。他看着江若柠眼中倒映的自己，第一次发现那双总是含着狡黠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与他相同的决绝。​

“赏星宴上，我来引动星轨，你去星渊井取玉玺。” 时愿的声音沉稳如铁，尽管星力反噬让他咳出血沫。​

“好。” 江若柠替他拭去唇角的血迹，指尖划过他发烫的眉心，“但你要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忘记自己是谁。”​

夜风穿过地窖的通气孔，吹起两人沾满血污的衣袂。时愿望着头顶透下的月光，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星轨之力，可正可逆，关键在于持轨者的心。” 他知道，赏星宴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赌局，但此刻，那份在暗流涌动中坚定的信任，如同暗夜中的星轨，指引着他们走向未知的险途。​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音，三更已至。江若柠整理好衣襟，从怀中取出一枚绣着玉兰的香囊：“这是用星轨蚕茧织的护心帕，能保你心脉三息。” 时愿接过香囊，触到里面硬物的形状 —— 竟是半枚刻着星象师图腾的玉佩。​

“这是……”​

“你弟弟当年失踪时，我母亲捡到的。” 江若柠的声音轻如叹息，“时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是一个人。”​

地窖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愿将香囊贴身藏好，星轮在眉心缓缓旋转。他知道，从听到太庙密谈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已与昭昭大陆的存亡紧紧缠绕。那些在暗流中涌动的阴谋，那些在血色中交织的羁绊，都将在赏星宴的七星连珠下，迎来最终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