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文翰！你给我挺直腰板！我们做的APP可是有八百多人用呢！"

"现在是八百零三了。"金文翰刷新了一下后台数据。

"看吧！"那兰挥舞着手臂，"比我们村里人口都多！你那个教授懂什么..."

她突然停下来，凑近屏幕："等等，你刚才说乌拉熙春？是那个写《满语通论》的乌拉熙春教授？"

金文翰点点头。那兰倒吸一口气，转身朝田埂上跑去，镜头剧烈晃动。

"爷爷！爷爷！"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乌拉熙春要看我们的APP！"

晚上，金文翰回到祖父的四合院。老人正在葡萄架下听京剧，摇头晃脑地跟着哼唱。看到孙子进来，他关掉了收音机。

"文翰啊，过来坐。"祖父拍了拍身边的藤椅。

金文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他讲述了自己改变研究方向的决定，以及那个APP。出乎意料，祖父听完后沉默良久，竟然从口袋里掏出智能手机。

"我早就下载了。"老人得意地晃了晃手机，"那家村的关老太太唱的那首摇篮曲，让我想起我小时候母亲唱的调子..."

金文翰瞪大眼睛："您...不反对？"

"反对什么？"祖父眯起眼睛，"你曾祖父当年逃出紫禁城，也是靠老百姓帮助才活下来的。爱新觉罗家欠民间的，早就该还了。"

月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祖父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和那个那家姑娘...是怎么回事？"

金文翰手里的茶杯差点打翻："我们就是...项目合作伙伴。"

"是吗？"祖父意味深长地笑了，"你奶奶当年给我绣的第一个荷包，上面也是那种云纹。"

金文翰耳根发热。他和那兰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每次视频通话，她总是最后一个说再见；她会在凌晨发来突然想到的APP改进方案；她记得他不吃香菜，会在点外卖时特意备注...但这些细碎的细节，能算作爱情吗？

APP正式上线那天，下载量突破了五千。金文翰在民族大学的计算机房盯着后台数据，不断刷新着用户留言。一个ID叫"长白山的鹰"的用户写道："我奶奶听了里面的满语歌谣，哭得像个孩子。"金文翰的眼眶湿润了。

"喂，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金文翰猛地转身，那兰就站在那里，穿着那件熟悉的浅蓝色衬衫，头发比上次见时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她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身上带着火车车厢特有的泡面味。

"你...怎么来了？"金文翰站起来，膝盖撞到了桌子。

"来收账啊。"那兰把布包塞给他，"第二批词汇卡片，五百张。你说要做进阶版的。"

金文翰打开布包，里面是整整齐齐的手绘卡片，每一张都用工整的满汉双语标注着农耕术语、节气谚语甚至萨满咒语。最上面一张画着两只交握的手，一只是现代T恤衫的袖口，一只是满族传统服饰的宽袖。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