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代驾结束以后,李渡真一连几星期都没有再见过陈宴礼。
一次都没有。
那个卡座上也换了换了一批又一批的陌生人。
她的心情也是。
她一边失落,一边期待,一边又不断地告诉自己,陈宴礼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最符合现实,他们之间本就不同。
别去幻想太多。
别去奢求太多。
别去。
别去。
千万别去。
“李渡真。”是陈宴礼,他又是一身西装。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美术馆的工作考虑的怎么样?”
低沉的声音里包裹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举手投足间也尽显高干家庭的优越感。
她忽然就明白他为何年纪轻轻就能年少有为了。
和那种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阔气不一样,陈家所能接触到的资源和接收的信息要领先普通人很多,这也就构成了他有一般人不具备的敏锐嗅觉,属于是站在上帝视角摆弄棋局的人。
韬光养晦、权术制衡、君子之道。
他不用以身入局,亦能胜天半子。
他,和她,不一样。
李渡真突然又释怀了。
人,果然只能获得自己认知内的好处。
她那颗才刚为他着迷的心,瞬间就死了。
“陈先生。”李渡真的气质一下沉淀了不少,她同他微笑,眼睛却如死水般娴静,“这是我的荣幸。”
现实主义者,会为了利益而屈服。
理想主义者,会为了理想而抵抗。
而她,李渡真,理想也不纯粹,现实也不彻底。
能去美术馆,真的很不错了,她在心里默默劝慰自己。
陈宴礼在一旁亲眼目睹了她的变化,但他并不甚在意。他这次来,有他自己的目的。
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来做慈善。
他是个商人,一个决策者。
她是被他挑中的。
“好,我知道了。”陈宴礼淡然地笑了笑,又道,“我和肖飞帮你请过假了。现在,你就可以和我走了。”
李渡真心里按下去的不甘又被点燃,她猛地抬头,质问道,“陈总,您的时间那么宝贵,为什么要浪费在我身上?我并不值得。”
不值得?
确实不值得。
陈宴礼眼里的情绪逐渐真切,他轻声,“顺道。”
什么顺道,他这明明早就算好了她一定会同意,明明一切都为她做好了决定,包括肖飞的同意,过路的顺道。
她的同意,也不过只是形式。
他真的,太过分。
可她又真的,太需要他。
“陈总,”李渡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常,“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吗?”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陈宴礼不会无来由的地帮她。
他又不傻。
“你很聪明,”陈宴礼听到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迂回思考了一下才回答,“我只是不想你走歪路。”
不想她走歪路?
那你还真是个好人啊,这么乐于救助失足女大。
说到底,你陈宴礼明明就是瞧不起她,不仅仅是瞧不起她的职业,更是瞧不起她这个人。
所谓的歪路,分明就是一场只针对她一人的隐秘羞辱。
原因也很简单,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像陈怡而已。
仅此而已。
“不想我走歪路…啧。”
李渡真轻轻地嗤笑了声,心里嘲讽,面上平静。
看不出来,陈宴礼竟然还有热衷于做好人的癖好。
只是不知,他口中的这歪路,到底是她的福,还是她的祸!
“陈总,”李渡真直接转身直视着陈宴礼,一字一句地说,“我倒是很好奇,我活到现在,您口中的这歪路,到底是什么?”
陈宴礼的表情滞了一瞬,好似从未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似的。
在他心里,李渡真的形象其实早就模糊了。她的一颦一笑,喜怒哀乐,归根结底,全部被扁平化,成了他内心可以权衡利弊,随时放弃的筹码。
他没想过,她居然还会向他发难。
不过陈宴礼到底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他慢慢走近了她一步,温声回答,“你很年轻,长时间在酒吧工作,并不足以支持你在燕京生活,这里会有太多诱惑。”
她也没想到,他嘴居然能这么硬。
明明就是为了他妹妹,怎么偏偏死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