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月色如霜,洒在庭院青石板上泛着微光。西厢一隅,烛火摇曳,映得窗纸昏黄。玄翊踏着夜露归来,衣袍带风,却在推门之际顿住脚步——叶婉清正坐在灯下,一袭素色罗裙裹身,发丝垂肩,手中针线穿引,神情专注。那指尖缠着一层薄纱,隐约渗出血痕,在烛光下格外刺目。
他心头蓦地一软,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连日来积压的冷峻与戒备悄然松动。他脱去外裳,缓步走近,无声地在她身旁坐下。她似有所觉,抬眸望来,眸光清亮如水,却只低低唤了一声:“殿下。”
玄翊不语,只是伸手轻轻揭开她指上的纱布。伤口已有些发炎,指尖红肿破皮,针眼细密排列,显是反复刺伤所致。他眉心一蹙,声音低沉:“怎么不早说?”
“不碍事。”她垂首,唇角微扬,仿佛这点痛楚不过浮尘掠过,“是奴婢粗笨。”
玄翊心头一震,指尖抚过她伤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他抬声唤道:“阚清。”
片刻,掌事太监叩门而入,低头候命。玄翊道:“取我房中青玉膏来。”
待药膏取至,他亲自以银匙挑出一点,指尖蘸了,一点一点涂上她伤口。药性清凉,叶婉清微微一颤,静静望着他低垂的侧脸——眉峰如刃,鼻梁高挺,此刻却因专注而透出几分难得的温柔。
“疼吗?”他忽问。
她摇头,眼波流转:“不疼。”
玄翊眸色一深,喉结微动。
“今日殿下不该迁怒宜苏姐姐,”她轻声道,声音如丝如缕,“是奴婢不懂规矩,擅闯书房。”
玄翊轻叹一声,将她的手轻轻握入掌心:“宜苏随我多年,了解我的性情,无妨。”顿了顿,又问道,“怎么突然去了书房?”
叶婉清睫毛微颤:“李嬷嬷说,爷今日得了圣上嘉奖,心情正好,让奴婢也去奉盏茶,沾些喜气。”她咽下后续的话,垂眸敛目,神情恭顺。
玄翊凝视她良久,忽而将她揽入怀中。她身子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像一汪春水般依偎进他胸膛。他嗅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灯芯草的气息,竟让他心神微荡。
“你若高兴,”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沙哑,“以后便在书房侍书,不必再做那些粗活。”
她仰起脸,眸光潋滟,似有星子落入其中。手指不自觉地勾住他腰间玉带,指尖微凉,却撩得他心尖发烫。
玄翊呼吸一滞,一股热流自下腹升腾而起,直冲四肢百骸。他猛地扣住她作乱的手腕,低头咬住她耳垂,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占有欲。她轻呼一声,身子如春柳般软倒,唇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嘤咛。
烛火“噼啪”一响,爆开一朵灯花。
他再难克制,一手探入她后颈,另一手解开她腰封。素色罗裙滑落肩头,露出一段雪白颈项。他俯身覆上,唇舌辗转,如烈火燎原。帐幔低垂,红绡轻动,屋内渐渐氤氲起暧昧热气。
窗外,风拂竹影,月移花阴。
屋内,春宵一度,情意绵长。
次日清晨,玄翊下朝后并未返回书院,径直朝宜苏的住处走去。推门而入时,见她正坐在榻上绣香囊,针脚细密,碧青山水间两只仙鹤展翅欲飞。
“我性疏来应似鹤,君心淡处亦如秋。”他轻咳一声:“小宜苏的手艺越发精进了,不如给本宫也绣一个?”
宜苏头也不抬,淡淡道:“爷如今身边伺候的人多的是,何必拿奴婢取笑。”
玄翊走近,在她身旁坐下:“连我写字时爱用偏锋都记得一清二楚。旁人再贴心,终究替不了你。”
宜苏指尖微顿,针尖险些刺破手指。
玄翊从匣中取出《江帆楼阁图》,缓缓展开:“这幅金碧山水,可是李思训的真迹,你最喜欢。”
宜苏猛地抬头,眼中泪光闪动。
玄翊声音低沉:“父皇第一次召我进崇化宫听政,我便一眼看见这画儿,散朝了也站在底下看了许久。那时便想——总有一日,我要将它得来送你。”
宜苏终于忍不住,伏案落泪。
见她哭泣,玄翊顿时慌了神:“怎地……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