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垃圾堆里，十岁的云昭正和三条野狗争夺半块发霉的烧饼。她瘦得皮包骨头，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淤青，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两簇永不熄灭的鬼火。
"滚开！"她抓起一根生锈的铁钉，狠狠扎进最先扑来的黄狗眼睛里。畜生哀嚎着后退，另外两条狗见状夹着尾巴逃走了。云昭咧嘴笑了，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正准备享用战利品时，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十二道剑光划破长空，白衣修士们御剑而降。集市瞬间沸腾，人们纷纷跪拜。云昭蜷缩在垃圾堆后，看着那些衣袂飘飘的仙人——他们腰间玉佩在阳光下泛着柔光，靴子纤尘不染，连皱眉时眼角的细纹都透着高高在上的优雅。
"所有十岁孩童，速来测灵台！"为首修士袖袍一挥，青石广场上顿时浮现出巨大的八卦阵图。云昭看着富商们争先恐后把自家孩子往前推，犹豫着要不要凑这个热闹。她低头看了眼自己露着脚趾的草鞋，突然被人从背后狠狠推了一把。
"贱种也配测灵根？"钱庄掌柜的儿子朝她吐口水，"你娘是窑子里的烂货，你爹是——"
云昭转身就是一记撩阴腿。八岁的胖少爷惨叫倒地，她趁机抢走对方绣着金线的荷包，在众人惊呼声中冲向测灵台。守卫的长戟交叉拦住她去路，她像条泥鳅般从戟杆下滑过，沾满污垢的小手按在了阵眼上。
八卦阵突然剧烈震颤，原本莹白的玉柱瞬间被染成墨色。天空中乌云汇聚，隐约有血色雷霆翻滚。白衣修士们脸色大变，为首者一个闪身来到云昭面前，枯瘦如柴的手指掐住她下巴。
"玄冥圣体..."老者声音发颤，"千年难遇的...灾厄之体。"
云昭听不懂这些词，但她读懂了周围人眼中的恐惧。当老者说要带她回玄天宗时，她指着瘫坐在地的胖少爷："我要他当我的仆人。"
三日后，云昭穿着崭新道袍站在玄天宗山门前。九百九十九级白玉阶梯尽头，云雾缭绕的宫殿群在夕阳中宛如天宫。带她回来的清虚子正在与守门弟子交涉，她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啜泣声。
胖少爷王富贵背着比她人还高的行李，膝盖已经磨得血肉模糊。云昭蹲下来，用新得的玉簪挑起他下巴："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不等回答，她凑到男孩耳边轻声道："因为你爹用掺了沙子的陈粮换乞丐们的救命钱。"
清虚子回头时，正看见小女孩将玉簪插进王富贵手背的画面。男孩疼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出声，而云昭笑得天真无邪。老道心中微凛，突然不确定带回这个孩子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玄天宗的夜比乞丐窝冷多了。云昭躺在柔软的天蚕丝被里辗转难眠，索性爬起来研究白天发放的《基础炼气诀》。月光透过窗棂，她惊异地发现书上的文字竟在自行重组，化作一篇名为《噬灵秘典》的功法。
"以万物为刍狗..."她无意识地念出声，掌心突然传来刺痛。一缕黑气从经脉中涌出，窗台上的灵草瞬间枯萎。云昭瞪大眼睛，看着那些黑气像活物般钻回自己体内，丹田处泛起久违的暖意。
次日清晨，她被刺耳的钟声惊醒。院中站着二十多名同龄孩子，最前方是个锦衣少年，腰间玉佩刻着"玄天"二字。
"新来的废物听好了。"少年一脚踹翻正在打扫的杂役，"我乃掌门亲传弟子楚云霄，你们这些外门猪猡..."他的目光突然钉在云昭身上，"尤其是你，灾星。玄天宗不是垃圾堆，再让我看见你偷学功法，就把你扔进炼魔窟。"
云昭低着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楚云霄转身时，她突然抬头露出诡异的微笑。没人注意到，一缕黑气正顺着她的影子缠上少年衣角。
三个月后的宗门小比上，楚云霄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灵力暴走。他惨叫着抓挠自己的脸，血肉如蜡般融化。高台上的长老们骇然起身，却见这个号称百年难遇的天才转眼间化作一具白骨，而白骨手中，还紧握着云昭三天前"不小心"掉落的平安符。
"是魔修手段！"戒律堂长老厉声喝道。云昭缩在人群最后方，小脸煞白，眼中噙着泪水。当执法弟子搜查到她时，女孩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本被血浸透的《基础炼气诀》——正是清虚子给她的那本，只是现在封面已经恢复如初。
风波最终以"楚云霄练功走火入魔"结案。当晚，云昭在寝室墙角发现一张字条："子时，后山禁地。"
血月当空时，她摸到指定地点。悬崖边站着个黑袍人，转身刹那云昭倒吸冷气——竟是白天那位戒律堂长老。男人脸上皱纹如刀刻，左眼是颗浑浊的灰白色珠子。
"楚云霄的事，做得漂亮。"莫无涯的声音像钝刀刮骨，"但下次记得处理掉骨头里的噬心蛊。"他扔来一个玉简，"《血狱魔经》前三层，够你用到筑基。"
云昭接住玉简，突然笑了："长老想要什么？"
莫无涯的灰眼珠闪过一丝赞赏："玄天宗有三百六十五座隐峰，每座峰底都镇压着上古魔器。十年后的天穹秘境..."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我需要一把钥匙。"
从那天起，云昭白天是勤勉乖巧的外门弟子，夜里却跟着莫无涯学习各种阴毒术法。她发现所谓的名门正派，暗地里比乞丐巷肮脏百倍。药堂长老用童男童女炼制延寿丹，传功长老在弟子体内种蛊控制，就连看起来仙风道骨的掌门，卧室地下都藏着个血池。
十二岁那年，云昭在外门大比上连杀七人。每当对手认输，她就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师兄说什么？我听不清呀~"然后慢条斯理地折断对方四肢，最后才拧断脖子。高台上，莫无涯摸着胡须微笑，而其他长老脸色铁青。
"此女杀性太重。"掌门沉声道，"当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莫无涯轻咳一声："掌门明鉴，云昭所杀七人中，有五个是血煞门卧底。"他呈上一枚玉简，"这是证据。"
云昭跪在殿下，嘴角微微上扬。她当然不会告诉掌门，那些证据是她花三个月精心伪造的。大比奖励是一瓶筑基丹，她转手就喂给了已经成为她忠实奴仆的王富贵——这个曾经欺凌她的少爷，现在看她时眼中只剩下恐惧与敬畏。
筑基那日，云昭在洞府布置了九幽炼魂阵。当雷劫劈下时，她将提前抓来的三十六个杂役弟子作为替死鬼。凄厉惨叫声中，她丹田内的黑气凝结成液态，隐约形成一个小人轮廓。
莫无涯飘然而至，丢给她一柄白骨匕首："是时候去取第一把钥匙了。"
匕首刺入隐峰封印的瞬间，整座玄天宗地动山摇。云昭听见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仿佛某个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她的手臂爬满黑色咒纹，脑海中响起古老的低语：
"圣体天成...万劫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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