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城市，"糖霜与齿轮"的橱窗里，机械雪花沿着金色齿轮轨迹缓缓旋转。左奇函站在烘焙台前，手中的裱花袋却迟迟没有动作——玻璃门外，杨博文正笑着和一个抱着大提琴盒的女孩说话，女孩发梢沾着雪粒，仰起脸时睫毛上的冰晶折射出细碎光芒。
糖霜跳上操作台，尾巴扫过左奇函僵住的手腕，奶油在蛋糕胚上晕开不规则的纹路。他用力眨了眨眼，重新调整呼吸，可耳尖还是不受控地发烫。三天前杨博文说"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原来就是在等这个女孩？金属搅拌器发出刺耳的空转声，惊得柜台下打盹的橘猫竖起了毛。
"奇函！帮我拿一下肉桂粉！"杨博文的声音穿透玻璃传来，带着惯有的清亮。左奇函转身时撞翻了糖粉罐，白茫茫的雪雾中，他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替杨博文拍打肩头的雪花，指尖擦过他脖颈时停留了半秒。这个动作像根细小的银针，直直刺进他突然发紧的心脏。
"来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推开店门的瞬间，寒风裹挟着雪粒扑在脸上，却不及胸腔里翻涌的酸涩冰冷。杨博文接过肉桂粉时，左奇函闻到他围巾上陌生的茉莉花香——那不是他惯用的雪松味。女孩歪着头打量店里的机械装置，发间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响："这些齿轮会自己动诶！阿文，你果然没骗我，这里超有趣！"
阿文？左奇函攥紧围裙，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杨博文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兴奋地拉着女孩介绍新研发的星空蛋糕："你看这个夹层，切开时齿轮带动行星模型旋转，搭配你写的那首曲子......"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左奇函骤然苍白的脸，笑容僵在嘴角。
后厨传来瓷盘碎裂的声响。左奇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只听见耳中轰鸣如潮。冷水冲刷着掌心的奶油，可无论怎么用力，那些黏腻的甜意都洗不干净。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杨博文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奇函，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左奇函转身时，撞进少年满是担忧的眼睛。他突然觉得可笑，明明没有立场质问，喉间却泛起铁锈味般的苦涩，"解释你和漂亮姑娘聊得开心，还是解释为什么把新创意瞒着我？"
店外突然传来大提琴低沉的呜咽，旋律里裹着雪夜的苍凉。杨博文张了张嘴，又闭上，最终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乐谱。纸张边缘沾着咖啡渍，最上方写着《献给糖霜与齿轮的夜曲》："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我拜托她给星空蛋糕配背景音乐......"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本来想等成品做好给你惊喜的。"
左奇函的指尖抚过乐谱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某处音符旁用铅笔写着小小的"奇函会喜欢"。糖霜不知何时溜了进来，蹲坐在他脚边轻轻蹭着裤腿。店外的琴声突然转为欢快，女孩抱着琴探进头："阿文，你男朋友好可爱！我能进来撸猫吗？"
空气瞬间凝固。左奇函感觉脸颊烧得厉害，偷瞄杨博文时，发现少年耳尖通红，结结巴巴地纠正："他、他不是......"话没说完又慌忙改口："就是！他就是！"
女孩笑得直不起腰，琴弦上的雪落进琴盒："行了行了，不逗你们了。"她将乐谱放在操作台上，冲左奇函眨眨眼，"其实阿文这半个月天天念叨你，说要做最特别的蛋糕给......"话没说完就被杨博文红着脸推出门。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橱窗洒在散落的乐谱上。杨博文捏着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下次有秘密......都先告诉你。"他突然靠近，雪松混着肉桂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她说得对。"
"对什么？"左奇函往后退，却撞上了橱柜。杨博文伸手撑住他身后的台面，眼中映着窗外的月光："你是我男朋友这件事。"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左奇函泛红的眼角，"如果......你愿意的话。"
烤箱的提示音适时响起，浓郁的巧克力香气漫过后厨。左奇函别开脸，声音闷在围巾里："先把没做完的蛋糕弄好。"可当他转身时，悄悄勾住了杨博文的小拇指。店外，女孩的大提琴声再次响起，这次的旋律轻快得像跳动的音符，和着店里齿轮转动的咔嗒声，谱成了一首带着酸涩与甜蜜的恋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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