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肩头落着蝴蝶,托住教室翻飞的长风。
数学课的光束掠过粉笔灰,刘老师的板书龙飞凤舞。两条辅助线突然划过三角形,粉笔啪地折断半截。“现在换你们当开拓者啦!”四十二个小脑袋齐齐仰起,像沙漠里待雨的绿植。我的手指在练习本上摩挲出沙沙声,铅笔突然戳穿草稿纸——“用全等证明!”脱口而出的刹那,全班的目光都变成跳动的烛火。三十七度的风混着蝉鸣卷入领口,我的名字在黑板上开出一串小花。
汗水在球案上溅出银河。对面飞来的白球是坠落的流星,我握着球拍的掌心滚烫。记分牌翻到决胜局时,隔壁训练场的加油声忽然飘远。最后一球在网前旋转起雾,教练的影子被阳光钉成标尺。耳膜轰鸣着心脏捶打胸膛的节奏,我弯腰时看见鼻尖汗珠画出抛物线。白色闪电在球拍与桌案间炸开十四个回合,当破空声化作满堂喝彩,湿透的运动衫早已长出云朵般的盐渍。
礼堂大屏亮起圆明园断壁时,窗外的玉兰正在凋落。火舌舔舐雕花的镜头掠过双眼,身后的同学突然攥紧我的衣角。历史老师抚过课本上的年代:“这是先辈留给我们的考卷。”春末的鸽群掠过操场,我看见课本里的山河化作肩章——袁爷爷的稻穗在笔记本里拔节,周总理的钢笔在错题集上沙沙作响。放学铃响起时,风裹着玉兰香落在红领巾上,沉甸甸的。
那个在课堂举手的身影,在赛场救球的剪影,隔着历史长河与先辈相望的轮廓,慢慢重合成了我。原来少年的担当,本就是万千星火燃烧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