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护士有些犹豫，“您还能……”“没关系的，来吧。”黎暥安笑笑，他已经很难受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但那个人如果救不过来，那亦欢会很难过吧，他不想让他的亦欢难过，只不过有点不舒服而已，只是有些难受而已，没关系的，亦欢什么都不知道，不怪他，他就算是知道的话……恐怕也并不会在意吧……

400毫升的血被送进抢救室，黎暥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周身更是冷的轻轻发抖，他几乎是咬着牙强撑着走出来，裴亦欢目不转睛地盯着抢救室的门，仿佛愣一下神，里面的人就会离他而去。黎暥安扶着墙勉强站住，“亦欢，他会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借你吉言。”裴亦欢双手合十不断祈祷，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黎暥安，“你先回去吧，能我有空了会联系你的，我不会食言。”黎暥安觉得自己强行把裴亦欢绑在身边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他语气有些飘忽，“不用了，你开心幸福就好。我……我先走了……”黎暥安想赶紧离开这里，不愿在看着自己深爱了十几年的人为另一个人担心，牵挂着另一个人。

黎暥安着几乎是有些艰难地往病房走，要不是意志力撑着，他随时都可能晕在地上，他想着哪怕是晕也要离裴亦欢远一些，别让他看到。离开了一楼，在电梯里一位带孩子的妈妈看他脸色白的吓人，塞给他了一块巧克力，出电梯后，他有些狼狈地蹲在楼梯间把那块巧克力送进嘴里，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这里有风，还是他自己觉得冷，他尽力地裹紧外套把自己蜷起来，巧克力很甜甚至有些腻，可他却食不知味，满心都是苦涩。

黎暥安攒了些力气继续往病房里走，他不愿意晕在走廊给医护添麻烦，更不想让人看见他狼狈的样子，艰难地走到病房，关上门的那一刻再也挺不住了，幸好，这间双人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一头栽到在了门口。

……

黎暥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傍晚，手上正输着液，估计是葡萄糖一类的药物。就算是健康强壮的人在有准备的情况下献400ml的血都会有不适，何况是他呢。他蜷缩在被子里想获得一丝温暖，却仍旧是徒劳。

他黎暥安原本就是寒冬里的人，永远也迎不来自己的暖春。

黎暥安没注意到隔壁床已经住了人，陪护的大姐见他醒了，帮忙叫来了医生，医生检查一番，对他这个又犟又倔的患者没什么办法，“你这个身体状况还去献血，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尽快做决定吧，这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再拖下去没有丝毫好处，抓紧手术吧……”“我知道了，谢谢您大夫，”黎暥安垂眸浅笑着，医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还能劝他什么，每个医生都要一大堆事儿许许多多的患者，没心情只操心黎暥安这一个，尽到了该尽的职责叮嘱了一番后就离开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