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从前的误会还有些不好意思。赵俞对裴亦欢的行为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又好好感谢了一番黎暥安的献血之情。赵俞的媳妇在同病房住的那几天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黎暥安的窘迫与无措,明面暗地里不知道叮嘱了裴亦欢多少回,好在亲眼看见裴亦欢的确把人照顾的很好这才放心下来。黎暥安看着这对善良的夫妻的热热闹闹,感觉自己的生活里好像突然有了人间烟火气,他和裴亦欢……是不是有一天也会这样幸福的……
在养了一个多月之后医生就建议出院了,裴亦欢还想让他再在医院观察几天,黎暥安却是一天都不想在医院呆了,两人一起协商了个双方满意的出院时间,但黎暥安对身体实在不争气。又发烧了一次,裴亦欢又按着他住了一周,最后实在拗不过他才答应。
好不容易熬到出院那天,黎暥安却没见到裴亦欢,岑语过来接他。黎暥安看着小孩接过包笑呵呵地跟着他走,他虽有些疑惑和不安但也染上了几分笑意,“裴亦欢呢?”“我带你去找他。”岑语笑起来眼睛亮亮着几分狡黠,住院这段时日里,闫玺和岑语都没少来,凭他的观察及裴亦欢所述,岑语要比闫玺老实乖巧得多,也不清楚这小孩儿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今天外面阳光极好,如今的天气还算不上冷,黎暥安上车后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过了好半天,感觉岑语拍他,“黎哥,醒醒我们到啦。”黎暥安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座孤山以及山角下一方孤零零的的坟墓及一块无字碑,墓前站着他见过的贺叔,闫玺和裴亦欢以及很肖像的一老一少两位警察,大概就是赵俞和他的父亲,所有人都正装肃立在墓前,裴亦欢点了香插在墓前,似乎想跪下被贺叔拉住。两位老警察给裴亦欢身上的警服戴上肩章和警号。隔着车窗,黎暥安能听到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
“……牺牲。今易淮阳警号重启,由其子裴亦欢继承....."”
黎暥安盯着裴亦欢,秋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人有些毛茸茸的似乎仍有些稚气。可眉眼间的刚毅与坚定在他挥手敬礼的那一刻凝为信仰与理想。他抬起的手臂挡住了自己脸上的太阳,可周围的光影被晕染得更加明亮,黎暥安似乎突然明白了他所坚定维护的信念,是播撒光明与希望,是拂去黑暗与污浊。是伸张正义是惩恶扬善。许是被阳光晃得,黎暥安莫名觉得眼睛有些发酸,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裴亦欢已经换上了常服,好好地跪下在父母的墓前磕头。
岑语下了车,叮嘱黎曝在车上等着,他们攀谈几句后,都上了一旁的面包,等裴亦欢到车上拿了什么东西之后,他们就开车离开了。
裴亦欢背着手,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身后,黎眼安看着他的少年背着光。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开门上车后塞给他一只穿着警服的小熊,记忆的闸门被眼前人推开,十几年前他就是这般穿过层层人群坚定地来到了他的身边送出手中的的小熊,十几年后的今日,相仿的黑裤子白衬衫和相似的面庞。少年却已退去稚嫩,带着独属于成年的干练和不曾变更的坚定,一步一步地带着阳光走向他。
“这是我的小熊吗?”黎眼安的声音染上了些鼻音。听着糯糯的,“是你送我的?”“对,这只小熊跟你一天生日呢。”裴亦欢拨了拔小熊的衣服,“初中的时候我抢来给你的那只,它……在家里。在我们的家里。”
“你都……记起来了?”黎暥安抱紧小熊。心中有些紧张,裴亦欢紧紧地搂住了黎暥安,“记得,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对不起。”“亦欢,你说了太多的对不起了。”黎暥安叹了口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从你解释清楚一切的那一刻开始我就不怪你了。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裴亦欢抬起头十分认真地开口,“从前是我不好,总以为自己还小,不敢直面自己的心思,也不懂什么是喜欢。但是,安安,我现在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也告诉我自己,我很喜欢你,也……很希望得到你的原谅,你愿意接受我的爱,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吗?”黎暥安不知所措地笑了,“你……你这算是表白吗?”裴亦欢坚定地点了点头,黎暥安依旧沉默着,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裴亦欢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关系的,只要你愿意,我一直都在。”“我当然愿意。”黎暥安低下了头,声音很小很小,裴亦欢笑着亲了亲他的手,“你只要知道我很爱你就可以了。”
“亦欢。”黎暥安笑着,“我从小没有爸爸妈妈,不知道该怎么爱一个人,只好笨拙的讨好。我可能……给不了你想要的爱,但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你我有的一切……”裴亦欢用吻堵住了黎暥安妄自菲薄的话,“黎暥安,你很好,只要是你就够了,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什么样的爱我都视若珍宝。因为裴亦欢爱的……是黎暥安的一切。”
……
年少之时不懂爱,索性爱人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