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冷光灯在桃井柚月精心打理的卷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当目暮警官第三次追问案发当晚行踪时,她涂着哑光唇釉的嘴角不耐烦地撇起:「我已经说过了,在家看电视。」染着酒红甲油的指尖敲击着金属桌面,节奏越来越快,「你们警察就会问这些无聊的问题?」
工藤新一隔着单向玻璃,这位穿着修身西装套裙的女士,此刻却突兀地踩着双白色运动鞋,走路时紧绷的脊背与细碎的步伐形成诡异反差,就像初次穿上平底鞋的芭蕾舞者。当她甩门离开时,运动鞋底摩擦瓷砖发出闷响,这反常的细节让新一在记录本上重重画下一道红线。
下一位走进审讯室的白谷泽弓着背,黑框眼镜滑到鼻尖,双手局促地绞着衬衫下摆。「白谷先生,案发当晚您在哪里?」面对警察的提问,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喉结上下滚动着挤出回答:「在...在家看电视。」当被要求提供不在场证明时,他突然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我家有监控!养猫必须装的,真的!」他说话时身体前倾,几乎要越过桌面,额角的冷汗顺着法令纹滑进衣领。
得到警员允许离开的指令后,白谷泽如释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起身时差点撞翻椅子,扶着墙才勉强站稳,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确认:「我马上让人送监控过来,真的!」看着他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目暮警官与工藤新一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个急于自证的男人,似乎比表现出来的更加不安。
黑羽快斗望着白谷泽仓皇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凑近压低声音:「新一,你注意到他衬衫第二颗纽扣系错位了吗?正常人不会在见警察时还这么失态。」他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上面潦草勾勒着嫌疑人紧绷的肩线与反复摩挲衣角的手指。 工藤新一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下巴,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冷锐。
走廊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明暗交界线,将少年侦探的轮廓切割得愈发冷峻:「藤井贵次的通讯记录显示,他近三个月与家人零通话,社交圈里也没有明显矛盾。」他突然转身指向审讯室玻璃,「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高达75%,尤其是这两人——」
「桃野柚月的动机摆在明面上。」黑羽快斗接话道,想起那个女人涂着艳丽甲油却不安分的手指,「发现男友出轨后,恨意累积到临界点确实可能动手。」他顿了顿,语气转为疑惑,「但白谷泽...监控录像一旦核实,我们所有推测都会被推翻。」
工藤新一沉默良久,喉结微微滚动:「正因如此,才更值得怀疑。」他翻开现场勘查笔记,泛黄纸页上的血迹照片刺得人眼疼,「家庭监控完全可以伪造,他反复强调“养猫才装监控”,更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黑羽快斗叹了口气,将速写本塞进风衣口袋:「所以现在要双线突破?」他注意到同伴攥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但桃野柚月那边,我们连凶器都没找到...」
「她走路时刻意紧绷的脊背,还有不合时宜的运动鞋。」工藤新一突然开口,「一个习惯穿高跟鞋的女人,案发后突然换成平底鞋,说明她很可能在隐藏什么——比如腿部的伤痕,或者匆忙逃离现场时扭伤的脚踝。」他合上笔记本,金属扣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从她的反常细节入手,或许能撕开突破口。」
黑羽快斗望着同伴转身走向物证室的背影,走廊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这场与凶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警局走廊的日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工藤新一刚要推开侧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转身时,正看见高木涉抱着一摞文件小跑而来,警服后背洇着深色的汗渍。
「工藤君!」高木涉气喘吁吁地递过装订整齐的资料,「这是第一到四起命案的详细档案。三楼那具女尸身份还在核查,暂时没收录进去。」
工藤新一双手接过资料,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细微的毛边,显然是刚刚加急打印的。
「辛苦你了,高木警官。」他道谢时,瞥见黑羽快斗已经凑过来张望,发梢还沾着方才审讯室里凝滞的冷气。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选择收起报告——此刻比起研读报告,物证室或许藏着更关键的突破点。
推开物证室的金属门,消毒水混合着纸张的霉味扑面而来。当班警官樱木诚佑正在核对物证编号,听见脚步声抬头:「连环杀人案的物证在317号架,不过...」他欲言又止地扫过两人,
「东西不多,别抱太大希望。」 玻璃展柜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的光,工藤新一的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雾。货架上孤零零地摆着三样东西:黑羽快斗发现的粉色手机还套着证物袋,屏幕保护膜上的卡通贴纸已经翘边;几页关于松华企划董事长长岛建的财务报表边角卷曲,显然被反复翻阅过;除此之外,只剩一个空荡荡的透明证物盒,标签上的字迹模糊得难以辨认。
黑羽快斗伸手触碰冰凉的玻璃,倒影里他的眉头皱成死结:「五起命案的证据,就这点东西?」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物证室里回荡,惊得角落里的档案柜发出轻微的嗡鸣。工藤新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那个空证物盒,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本该存在的凶器、血迹样本、凶手遗留的痕迹,究竟是被刻意销毁,还是从一开始就没被找到?
「樱木警官,请问手机密码已经破解了吗?」工藤新一的指尖悬在半空,目光死死盯着玻璃展柜里的粉色手机。樱木诚佑正在整理档案,听见询问声时,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歪扭的墨迹。
「已经破解了。」樱木起身时制服纽扣蹭过档案柜发出轻响,他从保险柜取出证物袋,同时递过一副透明手套,橡胶特有的气味混着消毒水扑面而来,「小心一点。」他提示到。
工藤新一戴上手套的手指微微发颤,这细微的失态被黑羽快斗尽收眼底。解锁的瞬间,满屏照片墙骤然亮起,无数笑脸在像素点间跳跃——直到角落那张合影刺入眼帘。
画面里穿碎花裙的女子正歪头微笑,身旁男人的手臂亲昵地搂着她的肩。工藤新一的瞳孔猛地收缩,指节捏得手套发出沙沙声。他几乎是颤抖着抽出档案袋,快速翻动的纸张发出急促的哗啦声,直到第一起命案的资料赫然在目。
「是他...」黑羽快斗倒抽冷气的声音在寂静的物证室格外清晰。照片上死者证件照的面容,与手机里那个笑容灿烂的男人严丝合缝。工藤新一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后颈泛起细密的冷汗——原本各自独立的案件,此刻竟如齿轮般咬合在一起,暴露出背后令人战栗的真相。
「连环杀人案不是随机犯案。」他的声音低沉得像绷紧的弦,「这些死者之间,早就存在联系。」黑羽快斗望着屏幕上亲昵的合影,突然意识到照片里女子的笑容,此刻正凝固在法医鉴定报告的冰冷文字里。物证室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这场由爱恨编织的死亡链条,终于显露出它扭曲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