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定公七年八月，曲阜校场的夯土被烈日烤得发烫。三丈高的纛旗上，日月同辉的鲁王徽记在风中猎猎作响。我站在点将台前，望着五万甲士组成的方阵——青铜戈矛如林，皮甲映着日光泛着冷芒，校场四周堆积的粮草辎重绵延数里。
"今日誓师！"鲁定公的声音穿透云霄，手中玄钺劈落案上牛首，鲜血溅在《汤誓》竹简上，"昔商汤伐桀，周武灭纣，今晋楚无道，礼乐崩坏，鲁承天命，当为天下讨逆！"
台下轰然应诺，声震四野。夫子身着素色礼服立于王侧，白发被风吹起，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忧虑。晏婴悄悄将一卷密信塞给我："晋国知伯与赵氏矛盾激化，韩魏二氏首鼠两端。此乃天赐良机。"
九月朔日，我亲率十万大军渡过黄河。先锋官送来战报：知伯率三万精锐驻守函谷关，关前挖壕沟三道，鹿角拒马密布。深夜，我带着子贡和三百死士潜入晋军后方，却见炊烟寥寥，士卒面色饥黄。
"知伯横征暴敛，百姓怨声载道。"子贡展开舆图，指尖点在函谷关西侧，"此处有条废弃的秦栈道，可通关内。"
破晓时分，当第一缕阳光照在函谷关城楼上时，鲁军的战鼓突然从关内响起。知伯惊慌失措中被乱军包围，我看着他被押解到面前，这个昔日不可一世的晋国权臣，此刻盔甲歪斜，眼神中满是恐惧。
"姬光！你敢背盟！"知伯嘶吼着。
"非我背盟，乃天道伐罪。"我挥剑斩断他的冠带，"自你掌权，晋国百姓易子而食，此等暴行，天人共愤！"
鲁定公八年春，知氏宗庙被夷为平地。晋国百姓箪食壶浆迎接鲁军，街头巷尾传唱着新编的歌谣："习习谷风，以阴以雨。黾勉同心，鲁师来辅。"然而赵氏却凭借晋阳坚城负隅顽抗，护城河宽达十丈，城内粮草可支三年。
我命人截断晋水支流，又从鲁国调来能工巧匠。三个月后，当第一架"木牛流马"出现在晋阳城下时，赵军目瞪口呆。这种由鲁国工匠改良的运输器械，既能翻越城墙，又可投掷巨石。城破之日，赵家家主在宗祠内自刎，鲜血染红了赵氏列祖列宗的牌位。
消息传回曲阜，鲁王大宴群臣。席间，子路突然离席，按剑而立："晋楚不灭，天下难安！请王命，臣愿率师伐楚！"
八月，楚军在邓城列阵。汉水之上，楚国战船遮蔽江面，桅杆如林。子路却命人打造数百艘"火船"，以桐油浸透的麻布包裹战船，待东南风起时，万箭齐发。熊熊烈火中，楚军的惨叫与战船的碎裂声交织在一起，汉水被染成赤色。
鲁定公九年春，郢都城门洞开。楚国令尹捧着传国玉玺跪在鲁军阵前，城中百姓夹道欢迎，却见子路勒马不前，对左右道："传令下去，楚军降卒一个不杀，百姓秋毫无犯。"他转头望向郢都巍峨的宫殿，低声道："当年夫子教我'仁者爱人'，今日不敢忘。"
盛夏的关中平原，热浪炙烤着大地。秦军在函谷关前筑起九座营垒，箭楼高耸入云。子路却带着五万轻骑绕道子午谷，三日后突然出现在咸阳城外。当鲁军的战旗插上咸阳城头时，秦国宗室纷纷出逃，唯有一位白发老儒抱着《诗》《书》典籍，在城门口长跪不起："鲁国乃周公之后，今日克秦，实乃礼乐之幸！"
然而此时，吴国传来急报：公子庆忌叛乱，囚禁吴王阖闾，自立为王。我临危受命，率水师东进。长江之上，吴军舰船以铁链相连，摆出"连环阵"。我想起子贡曾提及的"赤壁"古战场，便效仿当年周武王破商之法，命人制作数十艘"蒙冲斗舰"，船头裹铁皮，内置硫磺硝石。
决战之夜，东南风骤起。当鲁军的火船撞入吴军阵中时，江面顿时化作火海。庆忌在乱军中被生擒，我看着这个昔日威震江东的勇士，叹道："阖闾礼贤下士，你却因一己私欲叛乱，可惜了一身本领。"
鲁定公十年夏，姑苏城破，吴国灭亡。消息传来时，越国不战而降。子路的大军已深入巴蜀之地，在剑门关前，他命人刻下碑文："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鲁承王业，四海归心。"
十一年春，我班师回朝。曲阜城外，百姓夹道欢迎，献上五谷与美酒。城楼上，鲁王亲自迎接，授我"天下兵马大元帅"印信。我望着夫子，他含笑点头，眼中泪光闪烁："昔年在邹邑初见，你问我'天下大同'何日可至。今日看来，不远矣。"
盛夏时节，子路的大军也凯旋而归。巴蜀的奇珍异宝、秦国的青铜礼器、楚国的丝绸玉器，装满了三百辆大车。鲁王在太庙举行祭天大典，将各国的宗庙礼器陈列于前，昭告天下："自今日起，天下一统，礼乐复归！"
当夜，我与子路、子贡等人在泗水之畔畅饮。月光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子路醉意朦胧中大笑："想当年在邹邑，谁能想到我们竟能平定天下！"子贡轻抚琴弦，奏起新制的《大鲁雅乐》，乐声悠扬，直上云霄。
远处的庠序内，传来学子们的诵读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望向夜空，繁星点点，仿佛看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在徐徐展开。夫子毕生追求的"克己复礼"，终于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得以实现。而我们，这些曾经的游学士子，竟有幸成为了历史的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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