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济河畔,晨雾未散,浑浊的河水裹着枯枝败叶缓缓流淌。
陆烬的尸体被拖上岸边,湿透的破烂更夫服紧贴着肿胀发青的皮肉,手指蜷曲着,像还在抓什么。
藏海被厂卫押在一旁,目光扫过尸体,心中紧绷的弦终于稍松。
昨夜玉昭沉睡前,以最后一丝冰寒之力,将那份精心炮制的“密卷”,深深塞入了陆烬腹部的旧伤之内。
曹静贤立于河岸,蟒袍下摆被泥水浸污也浑然不觉,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阴冷地瞥了一眼藏海,藏海适时地露出劫后余生的惊惶,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滴在衣领上洇出一小片湿。
几名厂卫上前验尸,“禀督主!”一个厂卫回禀,手里还捏着陆烬的手腕,“喉骨完好,肺中积水甚少...非是溺毙!致命伤在…”
他指向陆烬腹部一道被水泡得外翻的狰狞旧创,“...是这处刀伤!深及脏腑!且伤处.…有奇异寒气残留!”
寒气? 曹静贤眼中精光暴射,猛地看向藏海!藏海一脸茫然无辜。
“陆烟!”曹静贤厉喝。一直沉默立于曹静贤身侧的女于应声上前。
她面容冷峭如冰,眼底却压抑着刻骨悲恸。
陆烟蹲下身,无视尸身的污秽与肿胀,冰冷的手指仔细探查着那道致命伤。
指尖触到硬物时,眼尾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她毫不犹豫,拔出腰间短匕,精准地顺着伤口边缘一划一挑!
“嗤啦一一”
皮肉翻开的声响在雾里格外清楚,露出里面一个被污血和脏器黏液包裹的油纸小包!
陆烟面无表情地将其抽出,指尖捏着油纸的一角,剥开层层染血的油纸,露出一份被血水浸透大半、字迹洇染却仍可辨认的信笺。
曹静贤接过,指腹摩挲着潮湿的纸页,浑浊的老眼急速扫过残存字句:
“...平津候...已得‘癸玺’消息...烬假意投诚...同其秘..若身死...侯不可信..…速报义父...提防...”
落款处,一个熟悉的、属于陆烬的潦草标记,浸在血污里,刺眼无比!
“癸玺!”曹静贤捏着信笺的手剧烈颤抖超来,指节捏得发白,几乎要将纸页捏碎!
他猛地抬头,看向藏海的眼神惊疑不定,又转向地上陆烬的尸体,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惊怒,有恍然,更有一丝被至亲“背叛”又“忠贞”而死的巨大冲击与悔恨。
恰在此时,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疾驰而来,猛地刹住,车轮卷起的泥水溅在岸边的草上。
平津侯庄芦隐在庄之行的搀扶下匆匆下车,他眉头紧锁,袍角还带着褶皱,目光扫过河边混乱的场景,最后落在曹静贤身上,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惊愕与不解:“曹公公?这是..陆烬?怎会如此?!”
庄芦隐匆匆下车,他眉头紧锁,袍角还带着褶皱,目光扫过河边混乱的场景,最后落在曹静贤身上,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惊愕与不解:“曹公公?这是..陆烬?怎会如此? !”

曹静贤听到动静早已将将染血密信死死擦入掌心,指缝里渗出一点红,脸上肌肉抽播几下,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侯爷来得正好。不过是..…咱家这不成器的义子,不知惹了哪路仇家,横死在此罢了。”
他语速极快,像怕多说一个字就漏了什么,眼神却如淬毒的钩子,在庄芦隐和藏海之间反复扫视,充满了试探与刻骨的猜忌。
“仇家?”平津侯眉头皱得更深,看向陆烬尸身的目光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督卫司千户,在京城腹地..."
“不劳侯爷费心!”曹静贤粗暴地打断,声音尖利,“咱家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告辞!”
他深深看了一眼平津候,又似无意地掠过藏海,那眼神如同冰冷的蛇信舔过。
他一挥袖,厂卫抬起陆烬尸身,簇拥着他迅速离去。
陆烟紧随其后,临行前,冰寒的目光在藏海脸上停留一瞬,深如寒潭。
……

作者柠檬“藏海大人要升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