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的天界，流萤谷的萤火能照亮整个星河。
时影那时还是刚飞升不久的仙官，负责看守流萤谷的灵脉和灵泉。
他性子清冷，不喜应酬，整日与流萤为伴，指尖拂过灵泉时，总能引来万千萤火缭绕，像撒了把碎星子。
那年仙魔大战正酣，天界结界动荡，偶尔会有低阶魔族误闯流萤谷。
时影从不出手伤他们，只挥袖将其送回魔界边界。
在他看来，仙魔之别不该是生死之别，灵泉的水滋养仙，也该容得下误入的魂。
直到那个月夜，他在灵泉边发现了个浑身是伤的小魔族。
她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穿着洗得发白的黑裙，裙摆沾着血污，怀里紧紧抱着块破碎的玉佩。
她缩在灵泉边的石头后，警惕地看着他，像只受惊的小兽，眼底却藏着不肯熄灭的倔强。
“别怕，我不伤你。”时影放轻脚步，指尖凝出治愈的仙力，“你的伤……”
“别碰我！”小魔族厉声打断，声音嘶哑，却带着股狠劲，“你们天界的人，都一样虚伪！”
时影的动作顿住。
他认出她裙摆上的图腾——是魔族王族的印记。
近来天界传闻，魔族叛乱的主谋便是王族，天兵天将正在全力清剿，想来她是在战乱中逃出来的。
他没再靠近，只是将一瓶伤药放在石头上：“灵泉水能止痛，药你拿着。天亮前离开，这里不安全。”
小魔族却没动，只是盯着他，忽然问：“你不杀我？不怕我是魔族奸细？”
“你不像奸细。”时影看着她怀里的玉佩，那玉佩上刻着模糊的“昭”字，“你叫什么名字？”
小魔族抿着唇，过了许久才低声道：“玉昭。”
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
玉昭在流萤谷躲了三日，时影每日都会送来伤药和食物，从不多言。
只在她修炼走火入魔时，悄悄用仙力稳住她的经脉。
玉昭起初防备，后来渐渐放松，会在他看灵泉时，偷偷数他指尖的流萤。
“天界的灵水，为什么是顺流的？”
玉昭看着灵泉汇入天河的方向，忽然问，“我们魔界的河，都是逆流的，说要记住来路。”
时影蹲在她身边，拾起一片流萤翅膀：“顺流是奔赴远方，逆流是回望来路，本就没有对错。”
他指尖轻点，灵泉水泛起涟漪，“你看，它流到天界，也会绕过魔界的边界，悄悄滋养那里的草木，仙魔的水，本是同源。”
玉昭看着他清澈的眼，忽然觉得，天界的神仙，好像也不全是传说中那般冷酷。
……
月余，天界追兵寻到了流萤谷。天将持剑指向玉昭：“魔族余孽，还不束手就擒！”
玉昭下意识后退，却被时影挡在身前。“她不是。”时影声音清冷，“仙魔大战与她无关。”
“时影仙官，你可知包庇魔族是重罪？”天将厉声，“此女父母乃是叛乱主谋，留她在世，必为后患！”
玉昭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看时影，眼神里的信任碎成了碎片：“你早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抓我？”
时影想解释，天将却已动手。
金光与魔气在流萤谷炸开，玉昭被魔气裹挟着后退，看着时影为护她与天将对峙，看着流萤被仙力震得四散，心里又痛又乱。
“别护我！”玉昭嘶吼，魔气翻涌，“我不需要天界的假好心！”
混乱中，她看到天将的剑刺向时影后背，几乎是本能地，她扑过去挡在了他身前。
那把淬了诛魔咒的剑穿透了她的心脏，剧痛中，她听见时影撕心裂肺地喊她的名字。
“玉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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