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的钟鼓声落,藏海随众臣退出太和殿。
刚转过汉白玉栏杆,就被内侍拦住:“藏大人,陛下在御书房召见。”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皇上正临窗翻看着西北的奏折,见他进来,抬手示意免礼:“昨日中元节,天象可有异常?祥云瑞兔,可是大吉?”
藏海屈膝行礼的手顿了顿。
他看见皇上案头摊着的奏折,正是傅之松昨日加急送来的祈雨奏报,旁边还压着平津侯府递上的请安帖,
“藏海?”皇上的声音温和却带着威仪。
藏海深吸一口气,檀香的烟气呛得他喉头发痒,却也让他定了心神。
他是平津侯府出身,此刻说破灾异,无异于当众打旧主的脸。
可昨夜星象在脑海里灼灼发亮,那些即将被洪水吞没的生灵,比任何权术博弈都更沉重。
藏海“启禀陛下,”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

藏海“昨夜月离于毕,箕星动风,确主西北有大雨。但此雨非祥,实乃大凶。”
皇上握着朱笔的手停住了:“哦?傅将军刚奏请祈雨得应,你却说大凶?”
藏海“陛下。”
藏海从袖中取出连夜绘制的星图,递给内侍,随机展开在御案上。
藏海“大地映天,祁连、贸兰二山正应辰星分野,月犯胃宿,已兆水涝之象。”
藏海“今岁已未月土当令,天盘地脉相冲于丑土,而湟水堤防恰在丑土分野——水涝冲丑土,恐有溃提之危。”
他指尖重重点在星图上的丑土方位
藏海“这雨来得太急太猛,干旱之地土脉疏松,堤坝年久失修,若不提前防备,西北将成泽国。”
御书房里静得能听见漏刻滴水的声音。
皇上盯着星图,眉头渐渐蹙起,案头傅之松的奏折里,分明提过“湟水提防需岁修,然粮草短缺暂难动工”
藏海“是。”
藏海躬身到底,额头几乎触到冰凉的地砖。
藏海“臣恳请陛下即刻传旨,令傅之松将军暂停祈雨,全力加固提坝,疏散沿岸百姓。迟则…恐有不测。”
他能想象到平津候得知此事时的脸色,但事已至此,他绝不退步。
玉昭在他心口颤了颤,像是安慰一般。
玉昭“此事并非无计可施,大胆去做。”
玉昭空灵声音在识海炸开,藏海垂下眼眸,暗自压下心跳。
随后他抬起头,望见皇上眼中闪过的凝重与决断时,忽然觉得喉头的涩意淡了许多。
皇上将朱笔重重搁在笔山上:“传联旨意,着兵部即刻调河西军驰援西北,命工部备足物料,令傅之松…暂停祈雨,专司防汛!”
“藏海,若是此次不是如此,朕便唯你是问。你可不要让朕失望呀。”
……
藏海退出御书房时,晨光正透过雕花窗棂酒在青砖上,照见他衣摆上未干的夜露。
玉昭“估计不久之后平津侯就要差人请你了,你可要想好怎么处理。”
藏海“刚刚是谁说让我大胆去做的?”
藏海微微垂眸,目光落在肩头那抹小小身影上。
月白色的裙摆被风轻轻托起,如流水般浮动,而那人却安静地闭着眼睛,长睫微颤,似在尽情感受阳光。
他凝视着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角,笑意温柔。
藏海“阿昭,我需要你助我。”
玉昭“要本玉灵的帮助?”
玉昭“这次血要甜的。”
藏海“好!”
玉昭得到应答,十分雀跃,从他肩膀上落下,稳稳落在他掌心。
藏海抬头,阳光正好,好似大梦一场,但他低头,却有了实感。
他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了,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