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

天空刚泛起鱼肚白，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青草原。妘羊羊踩过沾满露水的草丛 。山脚下的空气带着初夏特有的清甜，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气息。一只小羊就早早地来到了山脚下。

“我不信还有人比我更早，这下绵柔草不会被摘完了。”妘羊羊轻笑着，她紧了紧背上的竹筐，羊毛卷曲的尾巴因为兴奋轻轻摆动。上次来迟的教训还历历在目——那些被其他动物采摘后留下的光秃草根，让她懊恼了好几天。

绵柔草是一种很稀有的草，用来烹饪的味道甚至比花很多稀有食材炖煮的味道还要好，这种草需要的生长环境很挑剔，但在青青草原的高山上意外生长得很好，因此，每个动物在初夏时都会争先恐后地去摘。妘羊羊是第一次来摘，很显然她低估了绵柔草在动物之间的珍贵程度。今天差不多是摘绵柔草的最后期限，哥哥最近有点感冒，她想摘一些给哥哥他们吃。

山路越来越陡，妘羊羊的呼吸变得急促，鼻头微微翕动。阳光穿透云层，为高山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忽然眼前一亮﹣﹣峭壁缝隙间，几簇银蓝色的绵柔草在晨光中微微摇曳，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晨露。

“终于看到了，好累啊。”她喘着气，手上却没停下动作，很快，竹筐就被装得满满当当，每一株草都被她细心排列，生怕损伤了娇嫩的叶片。正当她满意地拍拍竹筐时，一阵凉风突然掠过山脊。坛羊羊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大片乌云已吞噬了朝阳，天色骤然暗沉下来。

“好了，我也该走了。”

轰！天空震响。

“不是吧……”她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天空，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鸣。豆大的雨点砸在她脸上，冰凉刺骨。山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她护着竹筐踉跄前行。

“啊！”在一个急转弯处，她脚一滑，整个身子重重摔在泥水中。竹筐脱手飞出，沿着陡坡滚落。

“不！”妘羊羊顾不得膝盖传来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拼命眨眼，终于看到竹筐被一根突出的树枝堪堪挂住，在悬崖边缘危险地摇晃着。她趴在地上，伸着手去够，泥水溅进眼睛也顾不上擦。三次尝试都差之毫厘，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再…再往前一点…”她咬紧牙关，半个身子悬在崖外，终于用指尖勾住了背带。

刚把竹筐搂进怀里，一阵轰隆声从山顶传来。妘羊羊惊恐地抬头——浑浊的泥石流正顺着山路奔腾而下，所过之处树木纷纷低伏。

“这里！快过来！”清冷的男声穿透雨幕。她循声望去，一只白狼站在高处突出的岩石上，白色的毛发在雨中依然醒目。他伸出一只手，蓝色的瞳孔在暗沉天色中异常明亮。妘羊羊犹豫了一瞬，但身后越来越近的轰鸣让她别无选择。她抱紧竹筐，忍着膝盖的刺痛拼命奔跑。雨水混合着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几乎是用尽全力跳向那块岩石。

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将她整个提了上来。两个湿透的身影跌坐在岩石上，妘羊羊的胸膛剧烈起伏，竹筐里的绵柔草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混合着雨水的味道。

“那边有个山洞。”白狼站起身率先开口，水珠从他银白的毛发上滚落。他指了指不远处黑黝黝的洞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妘羊羊试图站起来，却因膝盖的伤又跌坐回去。

白狼皱了皱眉，在她面前蹲下："我背你。"

雨声中，她迟疑地攀上狼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白狼的毛发比想象中柔软，带着淡淡的松木香。

山洞里干燥温暖，与外界的暴雨形成鲜明对比。妘羊羊靠着岩壁坐下，小心检查竹筐里的绵柔草——幸好只有最上面几株被雨水打湿。她偷偷抬眼打量对面的救命恩人：白狼正拧干自己尾巴上的水，锋利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那个…谢谢你。”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嗯。"白狼头也不抬，继续整理自己湿漉漉的毛发。

“我叫妘羊羊，你叫什么名字啊？”

“球胜狼。”好简洁的回答，沉默在洞内蔓延，参杂着一丝尴尬。

“你的伤……”球胜狼突然开口，蓝色的眼睛在暗处闪烁。

“噢，不小心摔的。”她勉强笑了笑，妘羊羊庆幸自己摘绵柔草的时候，摘了几株止血草，她从竹筐底层翻出几株止血草，用石头捣碎后敷在膝盖上，疼得倒吸冷气。她举起药草，回问道：“你需要吗？”

“不用了。”球胜狼目光转向洞外如注的暴雨。妘羊羊注意到他右爪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可能是救她时被岩石刮伤的。

雨声渐小，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洞口。白狼站起身，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雨停了，走吧。”

球胜狼的声音把昏昏欲睡的妘羊羊叫醒，她匆忙背起竹筐跟上。下山的路比来时好走许多，两人一前一后，只听见脚步声和偶尔的鸟鸣。

来到岔路口，球胜狼狼停下脚步。“我往这边。”他指向左侧的小径。

“我走这边。”妘羊羊指向右边，突然从竹筐里捧出一大把绵柔草，"这个给你！就当是……谢礼。"

球胜狼明显愣住了，蓝色的瞳孔微微扩大。妘羊羊不由分说把草塞进他爪中，柔软的叶片拂过他的手。妘羊羊后退几步，脸上绽开明媚的笑容，“希望有缘再见！”

没等对方回应，她转身跑向自己的路，羊尾巴在身后欢快地摆动。跑出一段距离后，她忍不住回头——球胜狼仍站在原地，阳光为他银白的毛发镀上金边。他低头看着爪中的绵柔草，嘴角似乎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孤度。

妘羊羊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跑去。竹筐里的绵柔草散发着清香，她已经开始想象哥哥喝下汤后的样子。

而在另一条小径上，球胜狼轻轻嗅着爪中的绵柔草，薄荷般的清凉气息中，似乎还残留着那只小羊身上阳光与青草的味道。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远处的山峦上，雨后的彩虹横跨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