诀别（格瑞篇）

那盏昏黄的廊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格瑞站在窗前，黑色碎发被晚风轻轻撩起，像一片片凋零的枯叶。他的声音比月光更冷："分手吧。"三个字像三把冰刀，精准地刺进我的心脏。

音乐声从远处飘来，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我站在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为什么......"这句话挤出来时，已经支离破碎。

他的背影纹丝不动，仿佛一尊大理石雕像。"我们不合适。"这句话像判决书上的红印，轻飘飘地盖下来。我突然想起去年深秋，也是在这扇窗前，他替我拂去肩头的银杏叶，说我的眼睛比落叶还好看。

膝盖突然失去力气，我跌坐在木地板上。泪水滚烫地灼烧着脸颊，原来人在极度痛苦时，真的会听见心脏碎裂的声音。他转过身，眼神像结冰的湖面，映不出我狼狈的倒影。

"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这句话从他唇间滑落，像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我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颤抖，原来冷漠也是需要力气的。"你从没爱过我吗？"我问得像个执拗的孩子。

风把窗帘吹得哗哗作响，像在替时间翻页。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要地老天荒。"我不清楚。"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也许，这不是爱。"这句话像最后一块拼图，把我们的故事拼成了笑话。

他走向门口时，大衣下摆划出决绝的弧度。在玄关处突然停住："这些日子......谢谢你。"我死死盯着他后颈那颗小痣，去年夏天我总爱亲吻的地方。门关上的瞬间，我听见某种东西永远死去的声响。

泪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湖泊，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灯影。门外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他还没走。我们隔着一扇门的厚度，各自吞咽着说不出口的告别。

镜中的我像被暴雨打湿的纸偶，眼线晕染成灰色的河流。他突然敲门，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裂缝："把话说清楚。"我抹了把脸，发现连苦笑都需要排练："我们结束了。"

他的睫毛在廊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继续下去没有意义。"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地凌迟着我的期待。"感情对你来说就这么廉价吗？"我问得咬牙切齿，却在看见他握紧的拳头时突然心软。

"我不懂感情。"他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句话让我想起初雪那天，他笨拙地替我系围巾时，手指也是这样微微发抖。原来有些人不是没有心，而是捧着心却不知道如何安放。

我最终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像放开一只注定要飞走的鸟。他转身时，我看见他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电影票——是上周我们看爱情片时买的。原来告别是场漫长的凌迟，而我们都是蹩刽子手。

删除照片时，屏幕的光冷冷地照在脸上。最后一张是他在樱花树下回头，花瓣落满肩头，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失去，而是发现那些甜蜜都是真的，却再也回不去了。

隔壁传来玻璃杯搁在桌面的轻响。我知道他此刻一定坐在黑暗里，捧着那杯凉掉的牛奶。就像我攥着手机，在凌晨三点的月光中，同时饮尽各自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