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盏水晶吊灯在头顶摇晃,将支离破碎的光斑投在暗红色墙纸上。雷狮的剪影在光影交界处游移,像一匹蛰伏的猎豹。他指间的高脚杯盛着半盏残酒,暗红液体随着他手腕的转动,在杯壁留下蛛网般的泪痕。
"新来的?"低沉的声线裹着红酒的醇香,在密闭空间里发酵成危险的讯号。我后颈的腺体突然刺痛,仿佛有千万只蚂蚁顺着脊椎爬上来。他的信息素太浓了,浓得让空气都变得粘稠,每次呼吸都像在吞咽融化的蜜糖。
(二)
当他的指尖擦过我耳垂时,我闻到皮革手套下藏着的苦杏仁味。那是军用抑制剂特有的气味,混在红酒香里像条吐信的毒蛇。他故意用虎口卡住我的下巴,拇指按在我唇上,这个动作让后腰的抑制贴开始发烫——我的身体比大脑更早识破了陷阱。
"真乖。"他轻笑时喉结的震动传到我锁骨,红酒突然泼洒在真丝衬衫上。冰凉的液体渗进衣料,却在皮肤表面燃起诡异的灼热。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我涣散的虹膜,那里面浮动着淡紫色的雾霭,像被月光照透的毒蕈伞盖。
(三)
药效发作时,吊灯的光晕化作无数金色蜜蜂。它们蛰咬着我裸露的皮肤,将麻痹的甜蜜注入血管。雷狮的领带垂落在我眼前,银灰色丝绸掠过鼻尖,上面用暗纹绣着鸢尾花——那是地下拍卖会的标志。我突然明白这场狩猎早在我踏入大厅时就开始了,水晶吊灯上的微型喷雾装置,侍应生托盘里角度精准香槟塔,包括此刻地毯下传来的细微电流声。
"别紧张。"他的犬齿擦过我腺体,注射器针尖在阴影中闪过寒光,"只是让你记住主人的味道。"后颈传来冰凉的刺痛,随即滚烫的液体在血液里炸开。天花板的浮雕开始扭曲,化作无数交缠的蛇,它们鳞片的反光里倒映着我逐渐失焦的眼睛。
(四)
黎明时分我在天鹅绒的禁锢中醒来。镣铐内衬的兔毛磨蹭着腕骨,像一百个温柔的吻。雷狮站在落地窗前喝黑咖啡,晨光给他轮廓镀上金边,他的影子却像沥青般粘在我脚踝。床头柜摆着珐琅的药盒,里面整齐排列着淡紫色胶囊——足够维持三个月的驯化剂量。
"早安,睡美人。"他转身时咖啡杯沿沾着半枚唇印,像朵枯萎的玫瑰,"今天要教你认识新朋友。"窗外的喷泉突然亮起霓虹,水幕中浮现出数十个模糊人影,他们颈间都戴着镶嵌电子屏的项圈,正随着某种我听不见的节拍轻轻摇晃。
(五)
当项圈锁扣发出"咔嗒"轻响时,我意外发现内衬用的是羊羔皮。雷狮的指尖在控制屏上滑动,项圈立即释放出带着雪松气息的信息素。"这是礼物。"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现在我们是同类了。"
我触摸着项圈上跳动的呼吸灯,忽然尝到血的味道。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自己的牙齿早已咬破舌尖。血腥味混着人造信息素在口腔蔓延,形成诡异的鸡尾酒。镜中我们的倒影渐渐重叠,他胸口的条形码与我的项圈同时亮起红光,像两个彼此咬合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