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篇)
蝉鸣撕开盛夏的午后,她抱着一摞作业本匆匆跑向教师办公室。转角处突然传来惊呼,她抬头时正看见安迷修踉跄着后退,手中的法棍面包掉在地上,奶油夹心在滚烫的水泥地上晕开。
“对不起!”两人同时开口。她蹲下身帮忙捡拾散落的书本,却在指尖触到他的手时触电般缩回。安迷修耳尖泛红,棕色的头发被汗水浸得微卷,“小姐没事吧?是我走路太急。”
这是他们升入凹凸中学后第一次正式对话。在此之前,她总在早读课偷偷看窗边那个认真晨读的身影,看他把校服领口扣到最上面一颗,看他给女生讲解数学题时微微躬身的姿态。此刻近在咫尺,她才发现他睫毛很长,投在眼下的阴影随着紧张的眨眼轻轻颤动。
“你的面包……”她注意到他望着面包的惋惜眼神。安迷修立刻露出温和的笑:“没关系,只是可惜了美味的法棍。”他忽然从书包侧袋摸出个油纸包,“这个送给你,作为刚才的赔礼。”
温热的奶香扑面而来,是刚出炉的奶黄包。她正要拒绝,安迷修已经小跑着离开,背影在走廊尽头拐了个弯,白色衬衫下摆被穿堂风扬起。那天下午的数学课,她盯着课本上的函数图像,舌尖还残留着奶黄的甜腻,恍惚听见后排女生在议论:“安迷修每天都去巷口面包店买法棍呢。”
此后的日子里,青石巷的面包香成了隐形的纽带。有时她会在储物柜发现匿名的法棍,包装纸上用钢笔写着工整的“请享用”;雨天总有人把伞放在她的课桌旁,自己却顶着校服外套冲进雨幕。直到初二年级的校运会,她在八百米终点线前摔倒,膝盖渗出鲜血。
“小姐!”熟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安迷修跪在跑道上,白色运动服沾着草屑,手悬在她膝盖上方不敢触碰:“很疼吧?我背你去医务室。”他的后颈在阳光下泛着薄红,体温透过棉质校服传来。她趴在他背上,听见他刻意放缓的心跳,和断断续续的安慰:“别怕,很快就到了……”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里,安迷修举着冰袋站在窗边,始终不肯坐下。当医生说需要忌口时,他立刻掏出笔记本认真记录。临走前,他从书包里摸出个牛皮纸袋,里面躺着两根完整的法棍:“医生说要补充营养,这个…请收下。”
暮色漫进教室时,她拆开法棍包装,发现里面夹着张便签:“下次跑步,我可以陪你练习吗?——安迷修”泛黄的纸页边缘微微卷起,像少年藏不住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