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的艳阳裹挟着未散的暑气,将第一中学的塑胶跑道烤出一股焦灼的气味。开学典礼的主席台被搭在操场中央,猩红的地毯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当教导主任冗长的致辞终于接近尾声,主持人念出新生代表发言的名字时,整个操场的喧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按下了静音键。
她提着白色连衣裙的裙角,走上台阶的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阳光在她发顶碎成金箔,掠过她微垂的眼帘,那睫毛纤长如蝶翼,投下一小片阴凉。鼻梁挺直,唇色是自然的淡粉,抿起时带着一点不自知的倔强。最让人失神的是她的眼睛,清澈得像山涧清泉,偏偏又盛着两汪深不见底的星子,当她抬眼望向台下时,无数道目光撞进那片澄明里,便再也移不开了。
“哇……”不知是谁先低呼出声,随后是成片的窃窃私语,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迅速扩散开。男生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女生们则下意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连后排几个平日吊儿郎当的男生也纷纷站直了身体,唯恐错过了这惊鸿一瞥。
而在操场西侧的阴影里,雷狮斜靠在篮球架的立柱上,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露出里面黑色的T恤。他向来不屑于参加这种冗长的仪式,要不是班主任盯着,此刻他大概已经翻出围墙,在某个游戏厅里消磨时光了。紫色的眼眸原本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带着惯有的疏离与不耐,直到那个身影出现在台上。
他的目光骤然凝住。
不是没见过漂亮的女生,甚至可以说,主动凑上来的女生他见得太多。但眼前这个少女,美得不具攻击性,却又带着一种遗世独立的穿透力,像一幅精心勾勒的工笔画,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却又在整体上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
“啧。”雷狮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身边的跟班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咋舌道:“老大,这新生妹子够正点啊,简直是仙女下凡吧?”
雷狮没接话,只是那双紫色的眸子微微眯起。他想起开学前帮某个老师搬办公室时,无意间瞥见的一份数学试卷——姓名栏空着,分数栏用红笔写着143,而试卷顶端赫然印着“高三年级第一次模拟考试”的字样。当时他只觉得有趣,现在看着台上的少女,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里成形。
“去查查她。”雷狮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查谁?”小弟愣了一下。
“台上那个。”雷狮抬了抬下巴,目光依旧紧锁着那个身影,“叫什么,哪个班的,还有……”他顿了顿,补充道,“她的数学卷子,是不是她做的。”
跟班立刻心领神会,嬉皮笑脸地应下:“得嘞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台下,她的发言简洁而清晰,声音像浸过泉水的玉,温润动听。没有多余的套话,逻辑清晰,甚至在结尾处还引用了一个不太常见的数学定理来比喻高中生活,引得前排的数学老师频频点头。雷狮听到那个定理时,眼中的兴趣更浓了。
有意思。不仅仅是皮囊,这副躯壳里还装着有趣的灵魂。
典礼结束的铃声响起,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她刚走下主席台,就被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女生们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着名字和班级。男生们则远远地望着,眼神里充满了爱慕,却又不敢轻易靠近,仿佛靠近了就会惊扰了这朵易碎的花。
雷狮穿过人群,他的出现自带一股强大的气场,原本喧闹的人群在他靠近时自觉地分开一条路。他走到她面前,周围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
她正被一个女生问着问题,感觉到面前的阴影,抬起头,撞进一双深紫色的眼眸里。那眼神极具侵略性,像狼盯着猎物,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兴趣,让她下意识地微微蹙眉。
“同学。”雷狮开口,声音比刚才在远处听更显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叫什么?”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知道眼前这个男生是谁——雷狮,高二年级的校霸,打架不要命,成绩却又好得离谱,行事乖张,是连老师都要让三分的存在。他怎么会突然来问一个新生的名字?
她看着他,不卑不亢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声音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学长。
“雷狮。”他自我介绍道,嘴角依旧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高二(3)班。记住了。”
说完,他没再多言,转身就走,留下身后一片震惊的目光和她微微蹙起的眉头。
“他……他就是雷狮?”刚才围在她身边的女生声音都有些发抖,“天呐,他怎么会来找你?”
她轻轻摇了摇头,没说话。刚才那个男生的眼神,让她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安,像是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自己。
而走远的雷狮,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声,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老大,查到了。”帕洛斯很快跟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张新生名单,“她叫[名字],高一(1)班的,数学卷子确实是她做的,据说还是提前自学完了高中数学,老师让她试着做的高三卷子。”
“哦?”雷狮挑眉,“有点意思。”
“还有啊老大,”帕洛斯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听说她体能好像不太好,上次摸底测验,800米差点没及格。”
雷狮脚步一顿,随即低笑出声。
“是吗?”他喃喃道,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的光芒,“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一场架,一次考试的第一,还是……眼前这个有趣的少女。
从那天起,第一中学的学生们发现,他们的校霸雷狮,似乎多了一个新的“爱好”——有事没事就往高一(1)班的教室门口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