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窗外的香樟树又长高了些,枝桠探进二楼的窗沿,投下斑驳的光影。我趴在书桌上,笔尖悬在习题册上方,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斜对面的窗户。
窗帘拉开了一半,卡米尔坐在书桌前,脊背挺得笔直。他总是这样,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连看书时微微蹙起的眉峰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黑色的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一点湖蓝色的眼睛,那颜色很特别,像深冬结了薄冰的湖面,看着冷,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光。
“又在发呆。”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手里的笔差点掉在地上。转过身,卡米尔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背着双肩包,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到顶,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
“你怎么进来的?”我拍着胸口,嗔怪地看他,“我妈又给你钥匙了?”
他“嗯”了一声,走进来,目光扫过我摊开的习题册,“这道题辅助线画错了。”
我凑过去看,果然,绕了个远路。他放下书包,拿起我的笔,在图上轻轻画了一条线,“这样。”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手上,能看到淡淡的青色血管。
“卡米尔,你是不是有超能力啊?”我托着下巴看他,“什么题到你手里都这么简单。”
他没抬头,翻到下一页,“多做几遍就会了。”
又来了,永远是这么波澜不惊的语气。认识他十几年,我好像从没见过他真正失态的样子。小时候邻居家的狗冲我狂吠,我吓得哭鼻子,他把我拉到身后,手里攥着一块石头,眼神冷冷地盯着狗,那狗居然就夹着尾巴跑了。那时候他才六岁,比我还矮半个头。
“晚上有晚自习,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有雨。”他合上书,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
“知道啦,”我笑眯眯地凑过去,“卡米尔,你是不是在关心我?”
他终于抬眼看我,湖蓝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你淋雨感冒,会影响下周的模拟考。”
“……”我撇撇嘴,这家伙,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但我知道,他不是不关心。去年冬天我发烧,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用湿毛巾给我擦额头,第二天醒来,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凉透的水和退烧药,包装拆开了,剂量是按说明书上的儿童剂量减半。我妈说她半夜没起来过,那只能是卡米尔。他那天早上来叫我上学,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却只字未提。
“走了。”他拿起书包,率先走出房间。
我赶紧跟上,抓起书包追上去,“等等我呀!”
楼道里碰到张阿姨,她笑着打趣:“又一起上学啊?小卡总是这么照顾我们家丫头。”
卡米尔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我笑着跟张阿姨打招呼,心里却甜滋滋的。从小到大,我们都是这样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他走在左边,我走在右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却从未真正分开过。
楼下的香樟树是我们小时候一起栽的,现在已经长得比三楼还高。春天会开细碎的白色花朵,夏天能遮出一大片阴凉。卡米尔走在树影里,黑色的头发被阳光染成深褐色,湖蓝色的眼睛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喂,卡米尔,”我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周末去图书馆吗?我想借本物理辅导书。”
“不去。”他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呀?”我追问,“你不是说图书馆安静吗?”
“周末人多。”
“……”我语塞,好像也对。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总说嘈杂的环境会影响判断。
“我帮你借。”他补充了一句,声音还是没什么起伏。
我立刻笑起来,“就知道你最好了!”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但我好像看到他嘴角极快地弯了一下,快得像错觉。
(二)
晚自习下课的时候,雨下得很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我收拾好书包,看向窗外白茫茫的雨幕,有点发愁。早上出门太急,把伞落在家里了。
“没带伞?”
卡米尔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教室门口等我。
“嗯,”我挠挠头,“忘带了。”
他走过来,把一把黑色的伞递给我,“拿着。”
“那你呢?”我看着他空空的双手。
“我跟你一起走。”
雨幕里,两把伞其实是多余的。卡米尔撑着伞,把大半都倾斜到我这边。雨水打湿了他的左肩,黑色的校服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轮廓。
“你往这边挪挪嘛,”我往他那边靠了靠,“都淋湿了。”
他脚步没停,“没事。”
雨声很大,淹没了大部分声音。路灯在雨里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交叠在一起。我偷偷看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滑过下颌线,没入衣领。他的侧脸线条很干净,像用最锋利的刀刻出来的,却在湖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一点柔和的光。
“今天物理课上,李老师提问,你为什么不举手?”我没话找话,打破沉默。
“会的人自然会举。”他言简意赅。
“可你明明都会啊,”我不服气,“每次作业你都是满分。”
“没必要。”
我知道他的性子,不喜欢出风头,也不喜欢跟人争什么。他好像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除了学习,就是偶尔看一些我看不懂的经济类报纸。
“下周模拟考,你有把握吗?”我问。
“嗯。”
又是这样,一个字就打发了。我撇撇嘴,却忍不住笑起来。他总是这样,自信得让人没办法反驳。
快到小区门口时,我看到前面有几个男生在淋雨跑,其中一个好像是隔壁班的体育委员,上次运动会还跟我借过纸巾。
“哎,那不是……”
话没说完,卡米尔突然停下脚步,把伞往我这边又推了推,“鞋带松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左边的鞋带散开了。“哦,谢谢。”我蹲下身系鞋带,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男生身上,冷得像结了冰。
等我系好鞋带站起来,那几个男生已经跑远了。卡米尔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刚才那个是隔壁班的,叫王浩,”我没多想,随口说道,“他人挺好的,上次……”
“嗯。”卡米尔打断我,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我识趣地闭上嘴。他不喜欢听这些,尤其是关于其他男生的事情。小时候,有男生想跟我换座位,他当天就把那个人的作业本藏在了讲台底下,害得人家找了一下午。虽然他没承认,但我知道是他干的。
走到楼下,雨小了点。卡米尔收了伞,抖了抖上面的水珠。
“上去吧。”他说。
“你也快点上去换衣服,别感冒了。”我看着他湿透的左肩,有点担心。
“知道。”
我转身想上楼,他突然叫住我,“明天早上,我来叫你。”
“嗯?”我愣了一下,“平时不都是在楼下等吗?”
“下雨,”他言简意赅,“下来晚了会淋雨。”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暖。“好啊。”
看着他转身走进楼道的背影,我摸了摸发烫的脸颊,笑了。
(三)
第二天早上,我刚洗漱完,门铃就响了。打开门,卡米尔站在门口,换了件干净的校服,头发也吹干了,软软地贴在额前。
“这么早?”我看了眼表,还有二十分钟。
“等你。”他走进来,目光扫过客厅,落在餐桌上,“阿姨做了三明治?”
“嗯,刚做好的,你要不要吃点?”
他没拒绝,拉开椅子坐下。我妈从厨房出来,看到他就笑了:“小卡来了?快吃点,还热着呢。”
“谢谢阿姨。”他拿起三明治,小口地吃着。
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的样子。他做什么都很优雅,连咀嚼的幅度都很小。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湖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落了星星。
“慢点吃,别急。”我递给他一杯牛奶。
他接过去,“嗯”了一声。
吃完早餐,我们一起出门。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带着湿漉漉的青草香。小区里的香樟树被洗得发亮,叶子上的水珠顺着叶脉滚落,滴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昨天的物理辅导书,我帮你借到了。”卡米尔突然说。
“真的?”我眼睛一亮,“太好了!什么时候给我?”
“放学。”
“谢谢你啊卡米尔!”我开心地晃了晃他的胳膊,“你真是我的救星!”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没说话,耳根却悄悄红了。我看得清楚,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他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嘛。
走到校门口,碰到了王浩。他看到我们,笑着打招呼:“早啊!”
我也笑着回应:“早!”
卡米尔没说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拉着我的手腕往前走。他的手很凉,力气却很大,我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才跟上。
“你干嘛呀?”我小声抱怨。
他没回头,“快迟到了。”
明明还有十五分钟。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心里有点好笑,又有点甜。这家伙,居然还在吃醋。
一整天,卡米尔都有点不对劲。上课的时候,我偷偷看他,他总是望着窗外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以前他从不这样,上课的时候比老师还认真。
午休的时候,我把从家里带来的草莓蛋糕分给大家吃,走到卡米尔座位旁,把最大的一块放在他桌上。
“给你。”
他抬眼看我,湖蓝色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不吃。”
“为什么呀?”我有点委屈,“这是我妈特意给你做的,知道你喜欢吃草莓。”
他沉默了一下,拿起蛋糕,小口地吃起来。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其实他也不是那么难哄。
(四)
模拟考成绩出来了,我看着成绩单上的物理分数,欲哭无泪。明明已经很努力了,还是没及格。
卡米尔的名字还是在最上面,全科满分,像个永远不会倒下的标杆。
“别难过了,”同桌拍了拍我的肩膀,“卡米尔是天才,不能比的。”
我知道,可还是忍不住失落。放学的时候,我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不想让卡米尔看到我的成绩单。
“走了。”他站在教室门口等我,语气和平时一样。
“哦。”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前一后,有点孤单。
走到小区门口的香樟树下,卡米尔突然停下脚步。“成绩单给我看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了他。
他翻到物理那一页,眉头微微蹙起。“这里,”他指着一道错题,“公式记错了。还有这道,受力分析错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不耐烦。我低着头,听他一道题一道题地讲解,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吸了吸鼻子,“我是不是很笨啊?怎么学都学不会。”
他沉默了一下,伸手,用指腹轻轻擦去我脸上的眼泪。他的指尖有点凉,触感却很温柔。
“不笨。”他说,“是方法不对。”
我抬起头,看着他湖蓝色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嘲笑,只有认真和一点点我看不懂的情绪。
“以后,每天晚上我来教你。”他说。
“真的吗?”我眼睛一亮。
“嗯。”他点头,“七点到九点。”
接下来的日子,卡米尔每天晚上都会来我家。他坐在我对面,耐心地给我讲题。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泠泠的泉水,听着很舒服。有时候我会走神,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发呆,他发现了,也不生气,只是敲敲我的习题册,“认真听。”
有一次,我做题做得太晚,趴在桌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给我盖上了毯子。睁开眼,卡米尔站在我面前,手里拿着我的习题册,湖蓝色的眼睛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温柔。
“醒了?”他说,“太晚了,去睡觉吧。”
“你呢?”我揉了揉眼睛。
“我回去了。”
看着他收拾东西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他在,好像再难的题也没那么可怕了。
(五)
期中考试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卡米尔说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啊?”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好奇地问。
“到了就知道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他骑得很稳,我抓着他的衣角,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阳光很暖,风里带着花香,好像连时间都变慢了。
自行车停在郊外的一片湖边。湖水很清,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倒映着蓝天白云。湖边有几棵柳树,枝条垂在水面上,轻轻摇晃。
“这里好美啊!”我惊叹道。
卡米尔把自行车停好,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画板,“来这里画画,能静下心。”
我看着他熟练地支起画板,调颜料,才明白他的意思。最近我总是很焦虑,担心考不好,他是带我来散心的。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画画。
“以前路过。”他头也没抬,手里的画笔在画布上飞舞。
他画得很好,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湖的轮廓,连阳光落在水面上的光影都画得恰到好处。
“卡米尔,你真厉害,什么都会。”我由衷地赞叹。
他停下笔,看了我一眼,湖蓝色的眼睛里好像有笑意,“你也可以。”
“我不行,”我摇摇头,“我画画像小学生。”
他没说话,把画笔递给我,“试试。”
我犹豫了一下,接过画笔。他站在我身后,握着我的手,教我怎么调色,怎么运笔。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能感受到他平稳的心跳。呼吸落在我的颈窝,有点痒。
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心跳得像打鼓。
“这里,要轻一点。”他的声音很低,就在耳边。
我嗯嗯啊啊地应着,心思早就不在画画上了。阳光很暖,他的手很暖,连空气里都好像带着甜甜的味道。
画了一会儿,他松开手,“自己试试。”
我看着画布上歪歪扭扭的线条,忍不住笑了,“还是不行。”
他看着画,突然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笑得那么明显,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湖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落满了阳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挺好的。”他说。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甜甜的。
(六)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的物理居然及格了,虽然只是刚过线,但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我拿着成绩单,兴冲冲地跑到卡米尔面前,“你看!我及格了!”
他接过成绩单,仔细地看了看,湖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嗯,进步很大。”
“都是你的功劳!”我开心地说,“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他想了想,“好。”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面馆。老板认识我们,笑着问:“还是老样子?”
“嗯。”卡米尔点头。
很快,两碗牛肉面端了上来。我的那碗里多了一个荷包蛋,是卡米尔夹给我的。
“快吃吧,凉了不好吃。”他说。
我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心里暖暖的。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把好的都留给我。
吃着面,我突然想起什么,“卡米尔,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啊?”
“还没想好。”他头也没抬。
“我想考A大,”我说,“听说那里的风景很好,还有一个很大的湖。”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嗯。”
“那你也考A大好不好?”我期待地看着他,“我们还做同学。”
他沉默了一下,“再说吧。”
我的心有点失落,但很快又振作起来。没关系,还有时间,我可以慢慢说服他。
吃完面,我们沿着马路慢慢走回去。路灯亮了,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卡米尔,”我鼓起勇气,“我喜欢你。”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看不出情绪。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声音有点哑,“我知道。”
“你知道?”我愣住了。
“嗯。”他点头,“从小就知道。”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那你……”
“我也是。”他打断我,湖蓝色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烁,“我喜欢你。”
那一刻,我好像听到了花开的声音。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勾勒得很温柔。我看着他湖蓝色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
“那我们……”我结结巴巴地说。
“考A大。”他说,语气很肯定。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
晚风吹过,带着花香,好像连空气都变成了甜的。卡米尔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有点凉,却很有力。
我们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交叠在一起,再也没有分开。
(七)
高考结束那天,天空很蓝,云很白。走出考场,我看到卡米尔站在不远处等我,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可乐。
“考得怎么样?”他把可乐递给我。
“感觉挺好的,”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应该能考上A大。”
“嗯。”他点头,“我也是。”
我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并肩走着。阳光很暖,蝉鸣很吵,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成绩出来那天,我如愿考上了A大,卡米尔也一样。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跑到他家楼下,大声喊他的名字。
卡米尔从窗户里探出头,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看到了。”
“我们可以一起去A大了!”我开心地跳起来。
“嗯。”
那个夏天,好像特别长。我们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逛书店,一起在小区门口的香樟树下坐着聊天。卡米尔还是话不多,但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很多温柔。
开学那天,卡米尔帮我提着行李箱,走在A大的校园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黑色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湖蓝色的眼睛里映着陌生的风景,却依然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
“卡米尔,”我拉了拉他的衣角,“你看,那就是我说的湖!”
他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湖很大,水很清,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嗯,很美。”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散步。”我说。
“好。”
我们站在湖边,看着远处的风景。风吹过,带着湖水的气息,也带着青春的味道。我知道,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日子,我们会一起走下去,像小时候一样,永远不分开。
(八)
大学生活比想象中更丰富多彩。我加入了文学社,每天忙着写稿子、参加活动,过得很充实。卡米尔则加入了学生会,每天处理各种事务,依旧是那个闪闪发光的存在。
我们见面的时间变少了,但每天晚上都会通电话。他会听我讲文学社的趣事,我会听他说学生会的烦恼。有时候没什么话说,就那么静静地拿着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也觉得很安心。
第一次期末考,我又有点紧张。卡米尔特意抽出时间,来我宿舍楼下帮我复习。
“别担心,”他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鼓励,“你复习得很认真,一定能过的。”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我,“相信自己。”
他的话像一剂定心丸,让我瞬间平静下来。
考完试,我们一起回家。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我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发现身上盖着他的外套,他正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温柔。
“醒了?”他说。
“嗯,”我揉了揉眼睛,“快到了吗?”
“还有半小时。”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有他在身边,真好。
(九)
大二那年,学校举办运动会。我报了女子800米,想挑战一下自己。
比赛那天,卡米尔特意来看我。他站在跑道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却依旧很显眼。
发令枪响,我冲了出去。一开始还能跟上节奏,跑到后半程,腿像灌了铅一样沉,呼吸也变得困难。
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卡米尔的声音。“加油!”
我抬头,看到他站在终点线附近,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鼓励。
好像突然有了力气,我咬紧牙关,冲过了终点线。
刚停下来,就腿一软,差点摔倒。卡米尔赶紧跑过来,扶住了我。
“没事吧?”他拿出水递给我,又拿出毛巾帮我擦汗。
“没事,”我喘着气,笑着说,“我跑完了!”
“嗯,你很棒。”他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天的阳光很暖,他的笑容很暖,连空气里都好像带着甜甜的味道。
(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大四。大家都开始忙着找工作、考研,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气息。
我决定考研,继续留在A大。卡米尔则拿到了一家知名企业的offer,准备去上海工作。
“你真的要去上海吗?”我有点舍不得。
“嗯,”他点头,“那里有更好的发展机会。”
“可是……”
“我会经常回来的,”他看着我,湖蓝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舍,“放假也可以去找你。”
我知道,他有自己的梦想,我应该支持他。“好,那你要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
毕业典礼那天,我们一起穿上了学士服,在校园里拍照留念。走到湖边,我看着他,突然有点难过。
“卡米尔,”我说,“我们会不会就这样分开了?”
他握住我的手,很用力,“不会。”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