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程喻的手指悬在钢琴键上方三厘米处，呼吸比平时快了半拍。这首德彪西的《月光》他已经弹过上百次，但今天就是无法进入状态。三天后的归国首演，各大媒体乐评人都会到场，他不能有任何失误。

"再来一次。"他对空荡荡的排练厅说，声音在挑高的空间中产生轻微回声。

右手轻柔地落下，左手跟上，音符像水滴般在空气中扩散。弹到第三小节时，程喻突然停住——他听见了脚步声。不是工作人员那种匆忙的、带着回音的脚步，而是缓慢的，几乎称得上优雅的节奏，在排练厅后门停住了。

程喻"谁在那里？"

程喻没有回头

没有回答。但空气中多了一种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混合着松香和雪松古龙水的味道。程喻的后颈汗毛竖起，五年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个味道。

程喻“祁寒”

他念出这个名字，像念一句咒语。

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向他走来。程喻终于转过身，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在那个修长的身影周围镀上一层金边。祁寒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比他记忆中更加挺拔。只有那双眼没变——琥珀色的，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此刻正冷冷地注视着他。

祁寒“好久不见”

祁寒的声音比记忆中低沉，带着一丝程喻不熟悉的嘲讽

祁寒听说你回来了？

程喻的指尖无意识地按下一个不和谐的音

程喻五年零四个月

祁寒“你数着？”

祁寒轻笑一声，走到三角钢琴的另一侧，手指划过光亮的琴盖

祁寒"我以为伦敦的鲜花掌声早就让你忘记这个小城市了。"

程喻"我父亲去世了。

程喻“三个月前，他被人陷害，他死于无辜 我不知道是谁害了他，我现在在调查中，可是一点音讯都没有，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只能回国”

祁寒的手指顿了一下，但表情未变

他似乎眼里有一丝动容，但他还是转变很快，就好像是时刻提醒自己一样

他似乎想要安慰眼前的“他”，但是他好像不能

祁寒"节哀。不过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我们很熟吗？我们好像不熟吧？"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扎进程喻胸口，让他喘不上气来。但他早该料到会是这样——五年前的不告而别，没有任何的解释，删了祁寒的所有联系方式并给自己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让祁寒再也联系不上他，祁寒当然有理由恨他。

程喻"我...看到了你成为乐团首席的新闻。"

程喻磕磕巴巴转移话题，好像在掩盖什么

祁寒看出来了，但他没有追问下去，并阴阳怪气的说道

祁寒“比不上你，钢！琴！小！王！子！”

祁寒一字一顿的说道

程喻“祁寒…”

祁寒“切…，怎么？我哪里比得上你了？你可是钢琴小王子！而我只不过是上了个新闻而已，可比不上你”“钢！琴！小！王！子！”

祁寒再次说了一遍程喻的头衔